溫柔如情人呢喃般的一段輕音樂,開啟了陸大明星的清晨時光。
蘇醒過來的陸以堯有剎那的恍惚,不確定自己是醒了,還是在夢中。因為他的鬧鐘一直是偏動感的歐美曲,每次都能讓他跟著明快節拍睜開眼睛,有時關完鬧鐘下床,還要情不禁來兩下舞步。
今天的起床曲柔軟得過分,讓人不想起床,倒想繼續抱著柔軟蓬松的被子。
隔壁床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摸到手機后將之一個翻轉,屏幕朝下扣到床頭柜上,輕音樂戛然而止。白皙的胳膊像條蛇一樣,咻地又縮回被子,然后胳膊主人懶洋洋地翻個身,繼續睡。
陸以堯看著那個面向自己側躺著睡的家伙,無以對。
昨夜睡覺的時候兩個人并沒有拉上窗簾。因為整個窗戶外面都是湖面,唯一可見物就是遠處的城堡,不存在偷拍的可能,加之房間又不算寬敞,拉上窗簾總有些許憋悶感,想著反而第二天也要早起,有陽光也好,故而二人一拍即合。
然而他們失算了。
冬日的太陽總是露面得很晚,這會兒天剛亮沒多久,屋子里的光線只能驅散黑暗,卻遠到不了清澄明亮的地步。
所以冉霖仍然肆無忌憚地睡著,夢里不知今夕何夕。
一側臉因為陷入枕頭而有些壓扁,卻襯得另半邊臉莫名地圓潤有肉感。陸以堯看著看著就想起了自己小學時候的女同桌,其實那已經是非常久遠的記憶了,時而清晰,大多數時候模糊。但這會兒,它就是久違地清晰著,清晰到陸以堯能回憶起那姑娘被自己掐臉時的眼淚汪汪,以及那圓圓臉蛋軟軟的觸感。
輕音樂第二次響起。
陸以堯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對著合作的男星追憶童年,心里頓時泛起一片詭異。
白皙胳膊第二次出場,把之前被翻過去的手機又重新翻了過來,然后同前次一樣,移形換影似的飛速縮回被子里,動作比五分鐘前更加熟練。
陸以堯無語地拿過自己手機,關閉尚未到時間的鬧表,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洗漱歸來,冉霖沒有一點醒的跡象,陸以堯總算明白了,合著對方那鬧鐘就是給他設的。
禮尚往來,陸以堯也不客氣了,直接拿過自己電話,手動播放陸式鬧鈴——
“dontyouishyirlfriendashotlikeme~~dontyouishyirlfriendareaklikeme~~dontcha……”
冉霖咻地張開眼睛,身體隨之坐起,動作沒發出太大聲音,但氣勢驚人。
陸以堯嚇一跳,甚至忘了關鬧鈴。
于是兩個人就四目相對地,聽完了一整段副歌。
終于,陸以堯反關掉鬧鐘,有點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道:“早。”
冉霖愣愣地眨了兩下眼,然后中肯地說:“挺好聽的。”
陸以堯看著冉霖那一腦袋亂翹的呆毛,心說都這樣了就別裝鎮定了,但嘴上還是忍著笑意,提醒道:“你鬧鐘都響兩次了。”
不料冉霖從容點頭,一本正經道:“嗯,其實還有第三次,第三次我就醒了。”
陸以堯怎么聽都覺得這話可信度不高:“我洗漱之前響的第二次,到現在第三次也沒響。”
“前兩次隔五分鐘,第三次隔十五分鐘。”
“有這種重復響鈴方式?”
“三個鬧鐘單獨設就行了。”
“……”
“我……能去洗漱了嗎?”
陸以堯還能說什么:“當然。祝你圓滿成功。”
目送冉霖背影消失在衛生間,陸以堯佩服地點點頭。他是那種只要醒了就不可能再睡的人,通常鬧鐘一響,也就意味著新的一天正式開始,所以冉霖這種階段式蘇醒法,他怎么看都覺得應該屬于天賦。
早餐是酒店自助,兩個人進入餐廳的時候,不少游客都已經在里面了。但更醒目的是三個穿梭于餐廳之中的卡通人物,一個是昨天見過的高飛,另外兩個分別是米奇和朱迪,正手舞足蹈地給大伙伴小伙伴們帶來歡樂,對于合影,也來者不拒,熱情洋溢。
有了這樣三個家伙,根本沒人注意到新進來的雙明星+雙跟拍四人組。
倒是冉霖好奇地看了眼兔朱迪,《瘋狂動物城》里的形象,在迪士尼一眾歷史悠久的卡通人物的包圍下,充滿了撲面而來的新鮮感。
哪知道這一看,沒看清兔朱迪,倒被正在跟她合影的“粉絲”給驚著了。
夏新然幾乎是熊抱在人家身上,一邊興奮合影,還一邊喋喋不休地問人家:“狐尼克呢?真的沒跟你在一起?”
冉霖仿佛能透過卡通頭套,看見工作人員那張生無可戀的臉。
狐尼克死忠粉的“室友”坐在遠處角落里的那張桌子旁邊,正慢條斯理地往面包上抹果醬,對背后的一切充耳不聞,只留給世間一個偉岸孤獨的背影。
陸以堯和冉霖徑直朝他走過去,沒到跟前,冉霖已經忍俊不禁地跟對方打招呼:“早啊。”
顧杰回頭,見是兩位伙伴,友善微笑:“早。”
“沒去合影?”陸以堯拉出凳子,狀似隨意地問。
冉霖囧,這人的頑皮和惡趣味還真是說來就來,毫無預警。
“我喜歡低調。”顧杰說得利落果決,但眼里的疲憊出賣了他。
冉霖莞爾,索性也打趣地問:“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樣?”
顧杰深深看了一眼夏新然的方向,良久,收回目光:“新的一天,我只往前看。”
到最后夏新然歸來,冉霖和陸以堯也沒打聽出來他到底對顧杰進行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因為顧杰不愿意講,而在夏新然口中,自己簡直是中國好室友。
吃沒多久,張北辰和唐曉遇也來了,六個人一起共進了溫馨早餐,最終在開園前四十分鐘,于星愿湖碼頭坐上了去往樂園的輪渡。
錄影第二天,六個人依然穿著藍白色的印花衛衣,昨天在電視塔下面看起來莫名幼稚的“團服”,在今天這樣充滿童趣的氛圍里,倒俏皮起來,與環境達到了高度的和諧統一。
剛坐上輪渡,節目組工作人員便開始給嘉賓分發迪士尼護照。
見護照發完,導演立刻入鏡,抓緊時間道:“因為等下入口人會很多,所以關于今天的任務內容要在這里先說明一下。首先,大家可以抽出夾在護照中的彩色打印紙,這是一張清單,上面列的項目,就是今天所有人必須完成的任務……”
六個人,三本護照,大家不知道節目組是怎么想的,但導演在說話,也不好打斷,于是很自然就近共享。
冉霖進入輪渡的時候隨便坐的,這會兒挨著張北辰,護照是發到張北辰手里的,所以沒等他開口,在導演開始講護照里夾著清單的時候,對方便將清單抽出來和他一起看了。
冉霖沒說話,但心里挺舒服的。
果然如導演所,清單上列了四大任務,分別“集齊十四個夢想印章”、“體驗八個快樂夢境”、“完成兩張美好合影”、“觀看一場絢爛表演”。
沒等他看清具體內容,導演已經定下了今天的總規則:“誰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清單上的所有任務,誰就是我們今天的童話初戀組,最終的童話初戀,就從這組中選出!”
六個人都懷疑自己多聽了一個字,不約而同看導演:“組?”
導演一臉理所當然:“對啊,護照只有三本,所以今天不是六個人的比拼,而是兩個人一組,三個小組之間的對抗!”
顧杰有種不好的預感,也沒時間講究禮貌了,直接插話:“請問怎么分組?”
導演大手一揮:“當然是按照房間,昨天的同住就是為了培養你們的默契啊!”
顧杰:“……”
夏新然:“……hat?!”
冉霖想轉頭看看自己“隊友”會是什么反應,可導演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的動作——
“輪渡馬上就要靠岸了,希望大家有個心理準備,樂園的游客量很大,雖然園方對我們這次的拍攝給予了大力支持,但園區也有自己的運營守則,所以今天整個拍攝的首要條件,就是不能影響其他游客。因此錄影期間,只會有攝像跟隨各位。也請各位在完成任務時,該排隊排隊,該等待等待,隨時隨地以一名普通游客的身份來要求自己。以上,各位男神還有問題嗎?”
“有。”冉霖和陸以堯一起舉手出聲。
語畢二人對視一眼,囧囧有神。
導演很自然地點點頭:“果然,同住很容易出默契,都什么想法盡管說。”
兩個人在看見對方舉手的時候,就覺得對方肯定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所以聽見導演讓說,立刻一起開口——
冉霖:“普通游客都有手機。”
陸以堯:“普通游客都有錢包。”
冉、陸:“……”
默契果然是一個任性的小妖精。
導演倒不怕問題多,反正一個也是答,兩個也是堵:“手機依然是不允許帶的,雖然你們要以普通游客的身份來要求自己,但你們畢竟是普通游客中的特殊群體,是帶著使命的,我們追求的就是這種未知的樂趣……至于錢包嘛,是的,今天大家可以帶上你們的錢包,盡情在園區內的商鋪里購買周邊或者特色美食,畢竟難得來一次,節目組怎么能剝奪大家的樂趣。但還是那句話,請記住你只是一名普通游客,所以購買的任何周邊也請和普通游客一樣,自己攜帶,因而我還是建議大家把購物這個環節放到后面……”
“各位男神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嗎?”眼看著就要抵達樂園入口,導演連忙最終確認,“一旦入園,各位只能通過跟拍攝像的對講機與節目組聯系,所以千萬別把攝像大哥們跑丟了。”
六人鄭重點頭。
不是導演說得多嚴肅,而是輪渡即將靠岸,他們已經從黑壓壓一片等待入園的人潮里,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距離真正的開園時間還有半小時,但入口已經開始檢票,不過檢票進入的人也并不能真正開始玩項目,而是全部壓在一進門的米奇大街那里,等待隔離欄桿真正地開放。
整個節目組的陣容在輪渡上看著很壯觀,可融進這片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就徹底顯不出來了,沒多久,待冉霖抬眼再去看的時候,已經瞅不見導演了。
陸以堯拿著護照,坐等右等沒等來自己伙伴,一回頭,發現伙伴正跟夏新然一起研究清單呢,這叫一個郁悶。
“冉霖。”陸以堯索性直接召喚。
冉霖聞聲抬頭:“嗯?”
陸以堯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總算扯出溫柔微笑:“你身旁的這位帥哥好像是敵方的。”
夏新然總算逮著機會,立刻大聲道:“我和你換,顧杰給你!”
陸以堯黑線,他要顧杰干嘛,顧杰有秘密攻略嗎!
戴著墨鏡抱著小手望著小天吹著小曲的顧杰壓根兒不理他們,反正他已經跟夏新然一組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換組的事情終是沒成,因為陸以堯以“咦,那邊排隊的人好像少一些”這一正常到無可辯駁的理由,把冉霖從這一端的隊尾直接帶到了隔著好幾個檢票口的另一端的隊尾。夏新然立刻領會這無的拒絕,只能望冉霖興嘆。
總算清凈的陸以堯終于能專心和冉霖研究一下任務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