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
落日西沉。
城市的天際線,在暮色中起伏,摩天大樓剪出森林般的叢影,被昏黃的余暉鍍上一層暖邊。
在這座鋼筋水泥的森林和喧囂之上,一座造型落后,與時代脫節的廢棄氣象塔頂端,卻是截然不同的寧靜。
一個纖細的身影,坐在那高聳的塔緣的護欄外,她的雙腿懸空,輕輕晃蕩。
夕陽灑落下來,溫柔勾勒出她那玲瓏的身形。
她穿著一身剪裁別致的哥特風連衣裙,層次分明的紫色裙擺,在漸起的晚風中微微拂動,如同一朵悄然綻放的暗夜幽曇。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頭及臀的銀發,被精心的束成一雙馬尾,垂在身后……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
少女的歌聲空靈而干凈,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在寂靜的高空隨風飄散,與腳下的喧囂城市,形成一種奇異的分割。
暮色四合,深藍的天幕迅速沉降。
一彎清冷的月牙輪廓已然清晰,幾點疏星搖掛其上。
晚風,徐徐吹拂著她的銀發和裙擺,哼唱之間,她右手那纖細白皙的手指間,靈活地轉著一支色澤玉潤的青翠毛筆……
篤…篤…
一陣輕微卻又沉穩的腳步聲,自身后氣象塔平臺的陰影中響起,由遠及近。最后停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那件東西…”
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仿佛是上好白瓷相擊的男聲響起,語調恭敬,“‘那東西’…已順利交到江蟬手中。此刻,他應已離開蘆崗村,在返回南江城的路上了。”
少女哼唱的歌聲戛然而止,如同被風吹散。那支青翠玉潤的毛筆,依舊在她指間輕盈地旋轉。她沒有回頭,仿佛腳下的城市和漸濃的夜色,才是她唯一關注的事物。
風,掠過塔尖,短暫的沉默后,少女終于開口,聲音清冷,像是月光下叮咚的泉水,卻不是回答…
“他…真的會死嗎?”
少女的目光,落在遠方漸漸亮起的城市霓虹上,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詢問天氣。
身后的男子微微俯身,姿態謙恭。他身著一襲質地非凡的儒衫,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部分,幾縷發絲垂落頰邊,面容隱在塔樓陰影,與漸濃的夜色交匯處……
“關于江蟬的命運…”
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洞悉般的深邃與沉重,“那是一片被層層迷霧籠罩、連一切軌跡都為之扭曲的混沌之海。不可輕易觸碰,更不可妄定論。此次窺探,吾確切付出了遠超預計的代價…”
他頓了頓,似乎在平復那“代價”帶來的消耗,才繼續說道,“…僅僅撕開了極其微小的一角未來碎片,他…尚有二十一天…亦或者說…他僅余二十一天…”
“二十一天…”少女輕聲重復著,指尖旋轉的毛筆,微微停頓了一瞬。
她的聲音依舊那樣平靜無波,聽不出是惋惜、是了然,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只有晚風,撩動著她的銀發雙馬尾。蝶形的發飾上,微微折射出一絲幽藍光芒。
良久,她再次開口,話語清晰而果決,如同下達不容置疑的旨意,“計劃…要提前了。”
身后的男子,身軀似乎更緊繃了一些,頭顱垂得更低,“‘靈棺大考’這出戲的所有布置,均已準備就緒。您請放心。”
他聲音依舊溫潤,卻流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憂心,“只是…您真的要提前…親自接觸他嗎?這其中的風險與變數…”
少女忽然從塔緣輕盈地站了起來,動作輕盈得仿佛沒有重量。她那纖細的身影背對著男子,完全沐浴在暮色與夜色交融之中。
那銀色的雙馬尾像是兩束瀑布,層次分明的裙擺,被高處的風吹得獵獵飛揚,勾勒出纖細又柔韌的身姿輪廓,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帶著一種非人的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