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的人來的時候,她正好就在插花。
聽到熟悉的聲音打招呼,她回頭看過去,放下手中的向日葵,笑著迎過去,“梅組長,你們來了,快坐,喝熱茶還是喝酸梅湯?”
“不用這么客氣,lvy小姐,我們這次來是和您談三天后的閉幕式細節問題的。”
梅芳是研究策劃部一組的組長,她們笑著打了個招呼,就在沙發上落座。
顧瓷看了眼另外兩個同行之人,眸光動了下,笑容晏晏,“我就猜你們這兩天會過來一趟。
曹媽,給梅組長他們三位上冰鎮酸梅湯吧。現在天氣熱了,我這里因為身體緣故不能開空調,茶喝著燙嘴,但我除了茶和酸梅湯也沒有別的飲料,各位不要嫌棄哈。”
“有酸梅湯也是我們的口福,怎么會嫌棄。”
梅芳和她寒暄了幾句,等保姆曹姐端來酸梅汁后,他們都喝了口,才聽顧瓷問。
“嗯?那個叫范茹的姑娘怎么沒來?”她語氣尋常,好似就簡單問問而已。
梅芳旁邊的女孩子也不覺得有問題,順口就回了,“范茹今天被調到別的部門升職了,后面就不接洽我們策劃部的事了。”
顧瓷一怔,有些詫異,“升職了?哦……原來如此,那是好事啊。”
她就說,如果美術館發生事情了,怕是要兵荒馬亂一陣,她們怎么還會來醫院。
原來是計劃趕上了變化,范茹突然升職了。
這么多年都沒升職,怎么好端端的現在升職了?
還偏偏是今天。
她沒有分出太多心神去想這件事情,而是和梅芳他們談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開幕儀式的流程前幾天已經溝通過了,今天來主要是將細節處都精化一遍,商談的時間也才不過過了一個小時而已。
顧瓷挽留他們一塊吃晚飯,但被他們婉拒了,她就只好將他們送出病房。
返回時,顧清瀲已經把碗筷給她擺好了,“快過來吃飯。”
顧瓷笑了笑,走過去坐下,吃了幾口后,她嘆息著說,“姐,我想出院了。”
想出院的事她都說了好多天了,顧清瀲知道她覺得悶和無聊。
但還是安慰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合出院,你啊,還是乖乖聽醫生的話,不然,你身體數據不達標,過幾天你畫展的閉幕式、城東孔家和方家的婚宴你都參加不了。
好啦,媽讓我在這里陪著你,就是為了監督你好好吃飯的,快吃,到時候去了城東,總要在那邊住個一兩晚,你可以多在外面走走。”
顧瓷狀似無奈地耷拉下肩膀,夾了一塊肉塞嘴里,“好吧。”
眼瞼垂下后,她腦海里又開始思索范茹升職這件事。
難道孟笙發現了?
也不對,她是怎么發現的?
總不能是范茹主動和她交代的吧?
從她之前對孟笙的試探來看,孟笙有很大可能性也是重生的,但上一世范茹抑郁癥自殺是在八月底,離現在都還有兩個月呢。
她正好借著能接觸到范茹,便用語引導了一番,讓她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怨氣,讓她主動計劃了這件事。
孟笙怎么會提前知道?
還給范茹升職了。
顧瓷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怎么就失敗了呢?
好像自從重生回來,每件事情都在脫軌,連她設計的事情都沒一件事成功的。
真是煩死了!
到現在,孟笙是不是重生的,她都要打個問號了,好似所有事情都回歸了原位,她的重生也毫無意義。
不能這樣的。
她帶著不甘回來,怎么能什么都沒得到和毀掉呢?
她眼里翻涌著濃濃的不甘和憤怒,胸腔里好似有一團火在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她也不知道這是實質的,還是心理上的,她臉色白了一瞬,筷子也掉落在了地上,單手撫著心臟處。
顧清瀲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放下碗筷,“怎么了?阿瓷,心臟不舒服?曹媽,快,快叫醫……”
“不用,不用。”
顧瓷連忙擺手,再抬頭時,她眼底的不甘和憤恨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平靜和柔和。
“沒事,姐,大概是心理問題,我就是覺得心有點疼,但反應過來,又是錯覺。”
顧清瀲皺眉,“真的?不行,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
顧瓷也無奈,被她扶著回到病床上,很快醫生就來了,給她檢查了下,又問了幾個問題,才確定無異出去了。
顧清瀲也才松了口氣,“你真是嚇死我了。”
顧瓷歉然地和她撒了個嬌,顧清瀲只輕輕瞪了她一眼,想著她飯都沒吃多少,就又把飯菜給她端過來。
接下來的兩天,孟笙基本白天在美術館,下午四五點后會來醫院,然后八九點再回左岸庭院。
直到美術閉幕式,孟笙和裴綏一次都沒碰到過。
他們兩條原本相交緊密的線一下便完完全全切割開來,變成兩條互不往來,互不干涉的線。
孟笙也沒多少時間去感傷,這些天操心美術館的事,操心孟承禮的病情,已經差不多耗費了她所有的心神了。
也是在這天,時隔二十多天,孟笙再次見到了顧瓷。
“好久不見,顧小姐。”孟笙眉眼彎起,溫和又帶著一絲疏離客氣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真是抱歉,最近事情多,所以沒能去醫院看望顧小姐。”
這一聽就知道是客套話。
而且是一點不加掩飾的客套話。
顧瓷和孟承禮在同一家醫院住著,不過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而已,孟笙若是有心想去看望她,那多的是機會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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