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小心摘下幕籬,一張白凈俏臉露于人前。
臉上未施粉黛卻依舊白里透紅,許是幕籬悶熱,眼尾都暈著一塊兒胭脂色,含著一抹無辜風情,叫人憐又叫人愛。
依舊是最先迎上來的小郎君,口無遮攔地驚呼一聲:“二姐姐怎得跟仙女兒一樣?”
眾人笑出聲來。
魏老夫人饒是早有準備,乍然看到晚棠這般水靈模樣,還是歡喜得看了又看。
她戳戳那小郎君的腦門:“就你嘴貧。婉婉,這是你二伯父家的混小子,行六。”
“二姐姐,六郎這廂有禮了!”秦六郎像模像樣地朝晚棠作揖。
晚棠初來秦府的不安,在秦六郎的插科打諢下消散。
一一見過秦家人后,她才發現秦家嚴重地陰陽失調,攏共九位郎君,只有兩個女娘。秦家大姑娘比晚棠年長兩歲,嫁在邊疆,不得跟過來,所以眼下整個秦家只有晚棠一朵獨花兒。
因著是家宴,男女雖然分席,但男席女席之間并未上圍屏。
秦仲安作為家主,起身端起酒盞,慈和地沖晚棠道:“母親和婉婉去莊子養病多年,今日終于闔家團圓,家和萬事興。秦家世代清流,爾等來了承州應當繼續庇護州鎮鄉鄰,不可紈绔橫行……”
一番話還沒說完,便已有人舉酸了胳膊,女眷們多是強忍著蹙眉,晚棠悄悄看一眼男席,恰好看到秦六郎偷偷將胳膊往下落了落。視線碰撞,他咧嘴笑笑。
晚棠收回視線,想到自家親弟弟,她一直希望宋六郎能頑皮些、放縱些。
魏老夫人清清嗓子,秦仲安眸光微動,長話短說結束了今日的慷慨激昂。
眾人這才收回舉起的酒盞,郎君們多一飲而盡,女眷們嬌嬌抿一小口。
晚棠隨波逐流,亦抿了一點點。
家宴正式開始,氣氛祥和。
二夫人吃了片刻,看向魏老夫人:“母親這次回來,日后便留在府里吧,您不能只偏心婉婉一個,只讓她孝敬您,也不給我們孝敬您的機會。”
魏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淡去,看向身邊的晚棠:“我這次回來是為了給婉婉議親,等她嫁出去再說吧。”
大夫人聞,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用余光瞄了她一眼,笑著看向晚棠:“婉婉也快十七了吧,我前兩日還說要為她補辦一場及笄禮。”
魏老夫人放下銀箸:“及笄快兩載了,何須再花那冤枉錢,你若有心,日后多為她添點妝才是正經。”
二夫人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大夫人笑道:“這是自然。婉婉可憐,從小沒了爹娘,我從來都是把婉婉當自家女兒看待的。”
家宴剛到中途,宴廳外傳來幾聲驚呼,隨之而來的便是碗碟摔碎的聲音和凌亂的腳步聲。
秦仲安沉聲問道:“何事喧嘩?”
不等他話音落地,一個瘋瘋癲癲的婦人忽然闖了進來:“家宴!家宴!我要吃家宴!”
眾人看到她,臉色皆變,尤其是魏老夫人,一瞬間冷了臉。
晚棠關注著周圍的變化,微微蹙眉:這秦家不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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