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魏老夫人第一次來趙氏住的院子,小院不大,卻景色秀麗。墻邊甚至還佇立著一棵長壽松,松樹上精巧地立著兩只引頸對鳴的仙鶴,仙鶴身上涂了色,乍一看栩栩如生。
魏老夫人哂笑:“二房倒是用心,我院里不過一池錦鯉,這里卻是松鶴延年。”
花嬤嬤蹙眉,開解道:“錦鯉是活物,寓意好又可觀賞,這鶴卻是死物,二爺定是做給下人看的,圖個好名聲。”
魏老夫人陰森森地又看一眼那棵松樹,這才讓人開門。
花嬤嬤當即朝身后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們都是在養心齋伺候的,很麻利地把趙氏雙腿綁住,再將繩子另一頭綁在黃花梨木的柜子上。
魏老夫人不急不徐地進了屋。
環顧一周,她發現趙氏屋里用的桌案凳柜都是黃花梨木的,眼睛刺痛般瑟縮了下。
一股悲涼浮上心頭,她悲傷地看著屋子里的擺設,心頭又涌起一股郁氣。
二房即便是為了做個孝順的樣子,是不是也做得太過用心了?
“去拿些糕點過來,再煮一壺茶。”魏老夫人屏退婆子們,只留了花嬤嬤。
趙氏歪著頭看向她們主仆,嘴里還是胡亂語說些不清醒的話。
花嬤嬤當著趙氏的面,從懷里掏出一個針腳粗糙的人偶,又掏出幾根繡花針戳上去。做完這些后,四處看了看,最后將人偶塞到趙氏的床榻下。
魏老夫人一錯不錯地盯著趙氏,將她的所有神色盡收眼底。
只是趙氏這會兒又犯起了糊涂,看到花嬤嬤的舉動非但不害怕,還欣喜地要撲過去搶著玩兒:“娃娃!這是我女兒生的娃娃!快給我抱抱!”
花嬤嬤塞好人偶后,冷冰冰地看過去:“這是要你命的東西。”
趙氏茫然地看過去,腦袋左扭扭右歪歪,眼底透著清澈的愚蠢。
“聽說我昏迷不醒時,你跑去養心齋好幾次?你都去干什么了?”魏老夫人不是平白無故懷疑老大老二不是她親生,她有依據。
老大什么都愛聽老二的,所以對老大的懷疑多帶著賭氣的緣由。
老二不一樣,老二很有城府,看似正直有能耐,實則圓滑世故,否則也不會利用女兒的婚事來為自己的仕途鋪路。
這樣的老二,明明早就知道趙氏換走了她的三兒子和小女兒,卻善待趙氏至今!
天知道她聽到小女兒已經上了年紀的聲音時,有多激動!
鬼知道她在聽到她不愿意認親時,心痛到像是被狠狠捅了幾刀,一呼一吸都扯著痛是什么感覺,旁人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指望不上老大,更指不上老二,那她親自來處理這個瘋婆子。
趙氏揪下自己的一縷頭發,繞在指頭上把玩,仿佛壓根沒聽到魏老夫人說的話。
魏老夫人又問了幾句,趙氏不是仰頭看房梁,就是低頭扯腿上的繩子,于是她那雙腿被扯得越勒越緊,隱隱露出來的一小截腳脖子都開始發紫。
魏老夫人對牛彈琴片刻,這時候養心齋的丫鬟也送來了糕點和茶水。
花嬤嬤一塊糕點都沒給魏老夫人嘗,徑直端到趙氏跟前:“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豆糕。”
趙氏看到豆糕,兩眼放光,一把將盤子搶過去,大口大口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