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蹊蹺?
江嬤嬤清楚記得主子收到的最后那封家書是在報捷,大捷!
她家主子不是一個咋咋呼呼之人,但當時也是做了各種安排,等著夫君和孫兒們凱旋慶賀。
哪里知道還沒等到他們歸家,便突然聽聞噩耗,說他們全都戰死沙場!
她家主子悲傷難耐,卻還是掩住所有異樣,進宮請求陛下允許她去迎他們的遺體。
原本想快馬加鞭,看看他們身上可有異樣,奈何在京城耽擱三日,此去邊疆又路途遙遠,等半道上碰到護送遺體回京的將士時,三具遺體都已經腐敗。
江嬤嬤那時候是隨行侍奉的,一身馬術不比老侯爺差。
老侯爺嬌氣,一看到那三具棺木,便撲上去痛哭,加上連日奔波帶來的疲憊,沒多大會兒便暈厥過去。
她家主子一身傷痛,臉色灰敗,卻還是強撐著朝運送遺體的將士們道了謝。
當晚夜深人靜,主子開了棺,想親眼看看他們祖孫三人最后一面。
三人早已經面目全非,主子沒看到他們的眉眼,只看到二郎的棺木之中,有一道道血痕!
尤其棺蓋之上,指甲撓出來的痕跡一道又一道,有幾道甚至撓出了毛刺!可見當時二郎用了多大的氣力!
另外兩具棺木中沒有撓痕,應該是入棺之前便咽了氣,而二郎是被活生生困死在了棺木之中!
江嬤嬤想到這些,一陣頭暈目眩,趔趄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上。
蕭峙及時察覺到異樣,將她扶穩坐下:“嬤嬤?”
江嬤嬤單手支頤,腦海中回想起蕭峙祖母的叮囑:“蕭家僅剩峙哥一根獨苗,我已年邁不中用,峙哥父母都是撐不住事兒的。此事不可宣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幾個定然死不瞑目,要怪便怪我沒能力為他們討公道吧。”
“你只當沒看到,什么都沒看到,他們都是為國捐軀的英雄……好好扶持峙哥,撐住蕭家門楣,永遠不要讓他知曉此事。”
蕭峙倒了一杯茶,喂到江嬤嬤嘴邊。
江嬤嬤心慌意亂,但是不敢在蕭峙面前露出破綻。
她小口小口地吃完一盞茶,才將將壓下心底的驚慌。
“嬤嬤可是想起什么?我如今已有能力保住蕭家,嬤嬤但說無妨。”
江嬤嬤再抬眼時,茫然的模樣裝得逼真:“你祖母那時傷心欲絕,老身忙著照料她,還能想起什么?哥兒能有今日來之不易,可別聽風便是雨,受人挑唆。”
蕭峙盯著她看了一瞬,江嬤嬤暗中掐著掌心,不肯泄露半分異樣。
片刻之后,蕭峙斂起探究的目光,嘆道:“嬤嬤可知洛水魏氏?當年富可敵國,只因與胡人通婚,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我無意中發現,祖父和兩位兄長是在魏家出事時喪的命。”
江嬤嬤聽得心驚肉跳。
她不知道這回事。
當年蕭峙祖母為了保全蕭家,不曾表露任何異樣,自己也當作什么異常都未曾發現。
除了去信讓娘家悄悄追查,蕭峙祖母回京料理完喪事后便開始纏綿病榻。
江嬤嬤拍拍心口,半真半假地感慨著:“我的天爺,怎得如此湊巧?”
蕭峙皺眉,若有所思。
江嬤嬤看他沒有全信,便轉移話頭:“魏家出事是早有征兆的,你不知,魏家有個奇怪的傳統,魏家家主從來都是女子,魏家的家財也一向傳女不傳男,每一代都有魏家女留在魏家招贅婿一起打理家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