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箭幾乎是擦著一個男子的鼻尖而過,良久,他才顫抖著抬起胳膊,摸了摸鼻子,慶幸鼻子還在的同時,腿腳發軟地跌坐在地上。
潁州人多半沒見過蕭峙,誰知曉他什么身份?
衙役們又都圍在小鮮樓外面,很多人都被蕭峙嚇傻了,壓根沒工夫觀察外面的情形。
小鮮樓的掌柜聽說有人鬧事,當即喊了不少打手來到廳堂。
原本歡鬧的廳堂,這會兒靜得針落可聞,秋老虎尚且兇猛,樓里卻像是正在經歷寒冬。
“誰人鬧事?你可知我們東家是誰?竟然敢在此生事!”
蕭峙幽幽看過去,還未收起的腰刀上還沾著刺眼猩紅。
只被蕭峙瞪一眼,掌柜的便生出一種腦袋要落地的恐懼。
他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飛速運轉,怎么都猜不出蕭峙是何方神圣。
潁州好像沒這號人物啊?
“啪嗒”一聲響,腰刀上的鮮紅匯聚成一大滴,滴落到地上的殘瓷碎片上。
悶悶的鈍響,嚇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氣。
“你、你……”掌柜的連揮手的勇氣都沒了,腿腳一直打擺子,抖得如同秋風里的黃葉。
打手們看看蕭峙的腰刀,再看看初二的袖箭,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蕭峙冷笑一聲,寒意從他周身散開,小鮮樓的廳堂仿佛一下子入了冬。
蕭峙將腰刀上的血,在說閑話的男子身上擦了擦,這才“欻”地一聲收回刀鞘。
那男子手指頭痛得厲害,余光一瞟,刀身泛起的寒光在他眼底晃來晃去,他嚇得褲襠一熱,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本太師妻兒,何時輪到爾等狗彘來議論了?”語調不高,但陰森森的,每個字都裹挾著嗜血的不悅。
掌柜的如遭雷擊:“太……太師?”
他原本想著蕭太師遠在淮州,怎么也不會知道潁州這些閑碎語。
更何況又不是小鮮樓的食客在閑聊,潁州如今誰人不在議論此事?
可他所有的質問都卡在了喉嚨里,嘴巴失聲一般,半句狠話放不出。
就在這時,不知是哪位勇士顫著聲嘀咕了句:“即便是太師,也不能當街行兇吧?”
蕭峙循聲看過去,是一個身穿青衫的讀書人。
那張臉慘白,像是被嚇死過一回。
可那張嘴卻還是顫啊顫地出了聲:“古語有云:法不阿貴,繩不撓曲。太師作為天子之師,更該以身作則,公平公正地處理事情,怎、怎可如此仗勢欺人呢?”
與他同桌的其他幾個讀書人,嚇得都快哭了,有一個壯著膽子拽了他一把。
可是沒來得及,青衫讀書人已經把話都說完了。
蕭峙的冷笑聲再度響起,幽涼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廳堂里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幽怨地剜了讀書人一眼。
面對讀書人的一腔正義,他們無人心生感激,只覺得他讀書讀傻了,非要在這個當口惹眼前這個活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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