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宇目光落到他的肋骨上,欲又止。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
江妄淡淡地笑了,笑得肆意,“和她比,一條命算什么?”
他活一天,他就想留她一天。
只要活著,他就放不了手。
所以他那天看到她整理衣服的那一瞬,她沉默的那幾秒,他突然悟了一個道理。
想要她陪,用命換唄。
一天換一天。
江妄料定黎恩心軟,不會丟下殘軀空殼的他。
————
趙朔宇從醫院出來沒有回公司。
他掉轉車頭去了琴行。
黎恩開完會,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凝神沉思的男人。
黎恩官方地和他打招呼,“趙總。”
趙朔宇單刀直入,“我來找你道歉。把你攔在病房外面是我讓的過分。”
黎恩哦了聲,“我接受你的道歉,我本來也沒怪你。江妄身邊真正交心,實心誠意為他好的人只有你們幾個。”
黎恩抬眸,清澈的眸子又純又澈,“謝謝你。”
“你站在什么立場謝我?”趙朔宇盯著她的臉,“江妄女朋友?還是前女友?”
黎恩沒說話。
她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黎恩給他倒了杯水,“你們是交心的好兄弟,多少年的感情了。不比任何人差,其實我沒什么資格謝你。”
趙朔宇冷哼一聲,帶著股傲嬌的味,“你在江妄那兒可比我們重要多了。”
黎恩看著他那模樣,有點想笑。
這還帶吃醋的?
黎恩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江妄這人受不了別人對他,誰對他好點,他拼了命地加倍還。”趙朔宇說,“我一直覺得江妄這命太硬,老天爺都他媽想方設法地故意折磨他。”
黎恩被這句話刺紅了眼。
“你他媽是最狠的那一招。”
黎之恩是江妄的劫,過不去的那種。
趙朔宇笑了下,冷涼的,“我可能也算一個吧。”
這些年趙家大大小小的那些破事,他被全家人算計,被最親的人傷害。
無數次,都是江妄硬生生把他從閻王面前拽回來。
趙朔宇看著黎恩,“黎之恩,他那么好的人。你為什么非要往死里折磨他?”
黎恩的淚,終是沒忍住。
落在膝蓋上。
趙朔宇吸了口氣,語調恢復冷靜,“他命大,高架橋上掉下去掛在了樹上。車都報廢了,他卻沒怎么傷著。”
“江妄的肋骨是他自已弄斷的,是為了多留你一段時間。”
“當年打架被開除不過是他故意找了個由頭。黎之恩,你不知道他為你背了多少債受了多少罪?”
“從小到大他為郭嘉出過多少次頭?他打過多少次架?你真以為他這點分寸都拿不準?當時他們為著郭嘉的事把校長的兒子打傷,郭嘉已經被開除,他自已主動把事情攬下來。江妄為了能找一個不讓你愧疚自責的退學理由,自已主動去自首的。”
“黎之恩,你高中大學的學費生活費,是江妄去給人練拳擊,一拳一拳打出來的。”
江妄誰的錢都沒要,他說他自已的女朋友自已掙錢養。
“黎之恩,你母親出殯的錢是江妄賣血掙來的。”
他為你受的罪,吃的苦。遠不止這些。
那些苦,永遠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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