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姜盈君凝視著畫中留白處的四句詩,眸光微動,只覺字字如珠,句句入心,回味無窮,越看越歡喜,越品越有味。
詩畫契合,宛若天成,畫中桂枝孤傲,詩中意境超然,二者相得益彰,仿佛本就該是一體。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刻意的雕琢,直抒‘不爭而自勝’的胸臆,不僅道明了她心中所想,甚至比她所能表達的更為透徹。
恍惚間,畫中清桂活了過來,不爭春色,不羨繁華,縱有世人不解,依舊香遠益清。
又一個恍惚,姜盈君眼前浮現向遠橫臥坐榻,單手撐著下巴,腿里夾著倆靠墊的畫面。
那時的她沒少鄙夷向遠是個粗人,向遠半點沒有解釋,只是默默打著哈欠,或者無聊翻閱手中書冊。
再想想此前在北齊的幾次盛會,她以文會友,當著向遠的面作詩佳句,后者無精打采,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人家不是不懂,嫌她水平差,不想跟她一般見識。
好羞人啊!
姜盈君懊惱萬分,怪自己偏信皇后姐姐一家之辭,怠慢了有真才實學的先生,這一路孤芳自賞,全無半點禮遇,在對方心目中的印象定然差到了極點。
怎么辦,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小姐!小姐!”
等姜盈君被自家侍女搖醒的時候,西楚阻路的隊伍已經灰溜溜離去,無憂谷的車隊正在準備啟程。
姜盈君揭下面前書畫,如獲至寶,小心翼翼捧在胸前,四下看去,詢問道:“先生去哪了?”
先生?
什么先生?
侍女不明所以,得姜盈君改口,才指著自家車駕,劉氏宗親已經回屋躺著了。
姜盈君快步走去,進入馬車前,整理了一下衣衫。
見向遠一如往常橫臥軟塌,坐沒坐相,躺著也無風度可,暗道一聲灑脫。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真才實學之輩,自由自在,全然不顧世俗之人的眼光。
這段時間,是她落了俗套。
“姜盈君拜見先生。”
姜盈君躬身行禮,見向遠愛答不理,只是輕哼一聲,有心湊上前攀談,聊一聊詩詞歌賦之類的文藝話題,但和向遠交流有限,又不知從何開口。
先生,再來一首詩吧,我現在渾身上下好像有螞蟻在爬。
文藝女青年是這樣子的!
姜盈君圍著向遠轉來轉去,半晌之后,才找到了切入點:“先生,這幅畫可要盈君為你裝裱?您若是無意,盈君便收藏了。”
你都這么說了,我還怎么要?
向遠揮揮手,待女兒家的幽香離去后,這才臉色一黑,懊惱自己中了劉徹的離間計。
原本,這一招是成不了的,可是……
對面有蕭峰!
他一個沒忍住,抬手給了一巴掌。
純神都蕭氏自家女婿、純太安劉氏自家師兄,向遠兩邊都沾親帶故,幫誰都里外不是人,原本不想插手兩國文斗,只因蕭峰上躥下跳,看得人念頭不通達,他不爽之下才推了姜盈君一把。
推得又快又穩,然后就撩到了,感覺在姜盈君頭頂看到了進肚條。
向遠不是亂說,剛剛姜盈君看他的眼神很赤裸,一張狂人日記的臉,眼睛里寫滿了吃人二字。
還有,他作為貼身保鏢,每次盛會的時候,都跟在姜盈君身邊,可以很負責地說,姜盈君平時沒這么香。
突然花開,八成是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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