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知道我通幽期宗師了
鎮滇府,東。
文渠書院。
青磚黛瓦,蒼松掩飛檐,一座古樸書院藏于翠柏之間。
院門兩側,書寫一副筆力雄渾的對聯:
文脈傳千古,正氣照千秋。
此時已至申時末,學子們早早下課,都去驛館邊上湊熱鬧了,故而向遠隨蕭峰走入書院時,四下冷冷清清,沒看到一個主動留堂苦讀的學子。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北齊公主自帶黃金屋和顏如玉,若能被她欣賞才華,至少能免去三十五年的寒窗苦讀,這筆賬,學子們還是會算的。
別說什么姜大家眼界高,萬一呢,萬一就眼瞎了呢,萬一就一見鐘情了呢!
向遠走進書院后院,踏上青石鋪就的甬道,左右兩側栽種百年老梅,枝干虬曲如龍,雖已過了花期,枝梢并無冷艷點綴,然其傲骨依舊,嶙峋姿態自有孤峭之意。
向遠初至鎮滇府,對這座聲名遠播的文渠書院不甚了解,只知道距離昭王府很近,一時心癢難耐,想去隔壁偷看蕭衍跪程虞靈。
沒別的意思,絕不是找樂子,他是為了學習,想看看岳父大人怎么狡辯。
純自家女婿,向遠賭十兩銀子,程虞靈肯定會被蕭衍糊弄過去,都糊弄二十多年了,這次不原諒蕭衍,之前不白原諒了嘛!
關鍵是糊弄的過程,學海無涯,向遠太想進步了。
蕭峰前方引路,兩人穿過青石小路。
小徑盡頭,一座四角閑亭立于池畔,檐角懸著銅鈴,風過時叮咚輕響,似在迎客。
亭中石桌上,三杯清茶白霧裊裊。
一青衫老者靜坐亭中,身形清癯如梅骨,讓人不禁想起適才所見的百年老梅,嶙峋中自有一股不屈勁道。
乍一看是這樣,可如果對方姓蕭,情況另當別論。
神都蕭氏,通幽宗師,蕭寅。
被蕭峰用‘只’來形容的老伙計,再加上對方姓蕭,出自神都,向遠立馬對其有了一個較為客觀的主觀印象,深知以貌取人是大錯,忽略了對方瘦損卻很有風骨的外表。
姓蕭的能有什么好東西,都是演技,騙人的。
蕭寅出自神都,暫住鎮滇府有段時間了,藏身文渠書院,扮了個教書先生,負責保護昭王府一脈。
神都蕭氏謀劃天宗三家,昭王府為先鋒,在明,不派一位宗師護著,先不說天宗三家如何反應,昭王府上下指定集體擺爛。
陰謀算計在拳力面前屁都不是,昭王府背后連個宗師都沒有,就敢在天宗三家面前上躥下跳,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找死了,三家隨便出一位宗師,就能把昭王府夷為平地。
這一點,蕭衍清楚,昭王府的話事人蕭潛更清楚。
神都不派一位宗師前來壓陣,蕭潛當場力勸犬父,咱別倒騰了,魚肉鄉里,多撈點錢才是王道。
神都的幾位蕭氏宗師都不想來鎮滇府,神都何等風水寶地,來生就是當條狗也要托生的好去處,鎮滇府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圖她菌子多,圖她冥風淳樸,圖她和天宗三家離得近?
笑死,狗都不去。
于是乎,幾位蕭氏宗師攢了個局,匿名投票商議合適的人選。
最終,全票通過,把閉關沒來開會的蕭寅投了出來。
蕭寅出關后,一臉懵逼抵達了鎮滇府,每每回想,都情不自禁罵罵咧咧。
因為共用一本族譜,不好罵祖宗十八代,也不好罵娘。
罵人不沾母,輸出如刮痧,更氣了!
“蕭寅見過……嗯,兄長。”
見向遠和蕭峰走來,蕭寅主動起身行禮。
蕭峰剛剛和他打過招呼,向遠屬狗的,講究一個雁過拔毛,雁留下,燙燙開水把毛拔了,不想見面就欠向遠一個救命之恩,說話時最好客氣點。
怎么樣一種救命之恩,蕭峰沒提,都老江湖,知道蕭寅心里有數。
啪!
蕭峰一巴掌拍在蕭寅后腦勺上,齜牙咧嘴對向遠熱情道:“大哥,這小子就是蕭寅,別看他一身文人墨客裝扮,實際也就讀了幾本書,肚子里墨水有限,給您提鞋都不配。”
蕭寅張張嘴,想要反駁,被蕭峰瞪了一眼,立馬擠出一張市儈嘴臉。
文人墨客的風骨蕩然無存。
向遠不覺有異,他對神都蕭氏的宗師從未抱有過幻想,沒有期待,自然也就沒有失望。
三人入座后,向遠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一拍腦門,暗道一聲壞事。
“不好!”
“怎么了,大哥?”
“我從霸上樓順了二斤御茶,本打算孝敬岳父大人一兩,禮盒都備好了,剛剛忘了送出手。”
向遠眉頭一皺,憂愁道:“失了禮數,岳父大人不會怪罪我吧?”
“……”
蕭峰一時語噎,程虞靈在衣柜里藏著,都沒見蕭衍多說一個字,甚至還有撞破的恐慌,區區一兩茶葉算個屁。
蕭峰來得晚,沒聽到蕭衍之前自爆的論,更不清楚蕭衍和程虞靈的深厚感情,有此疑惑無可厚非。
向遠對此心知肚明,莫說程虞靈只是藏了衣柜,她就是藏了被窩,蕭衍的
什么,你知道我通幽期宗師了
向遠深深看了蕭峰一眼:“我若說了,必然惹出天大禍事,到了那時,連我都要棄神都蕭氏而去。”
“紀伯禮的后臺這么硬?”蕭峰瞬間抓住了關鍵。
“盡于此,不能再說了。”
向遠搖了搖頭,轉而道:“不過你放心,有一點我可以承諾,紀伯禮代表紀家的利益,其次才是天武七脈,他受家族所累,才和紀家無法分割,只要神都蕭氏不主動,他便不會主動。”
蕭峰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又給蕭寅遞去一個眼神。
看二人之間的關系,可知蕭寅在蕭氏宗師中,弟中弟的弟位牢不可撼。
“根據昭王府那邊的說辭,大哥不僅和紀家沾親帶故,還和天刀宗有些淵源,現在天刀宗明面上的宗主濟無舟,就是大哥您的師父。”蕭寅說道。
“記名的。”
向遠強調一句,并未完全反駁。
他對破舢板師父的印象主要有兩點,文藝老青年、神神叨叨,因為忌憚其他世界的自己,擺爛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不得不說,破舢板師父留給他的三幅畫確實不錯,比收徒便散養的缺心眼、成天和徒弟玩跳樓機的弗利沙大王靠譜多了。
“兄長不打算回天刀宗省親?”蕭峰提議道。
“興趣不大。”
向遠搖了搖頭,天刀宗的傳承盡在三幅畫中,他回天刀宗干什么,抱破舢板師父的大腿當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