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老牛到底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啊?”
天空是一片混沌,腳下同樣是一片混沌。在這混沌之中,世生仰頭躺在了一輛牛車之上,那健碩的黃牛正沒命的超前狂奔,風馳電掣不知終點如何,且瞧這牛車的造型十分怪異,周身熟鐵打造,沒有頂棚,只有一張鐵板,兩個輪子轉動間居然轉動著烈火熊熊。
要問世生為何會出現在這怪異的牛車之上?別急,這事兒還要從半天前說起。
話說世生在陰錯陽差之間不知為何,被卷到了鏈接人間同地府的中轉站‘陰市’之中,但他卻并沒有死亡,轉而成為了自大上古以來頭一個帶著肉身到這兒的大活人。
雖然世生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但他確實無意間的打破了三界的平衡,三界威嚴不允褻瀆,所以之后便引來了駐扎在陰市中的鬼差追殺。
世生自然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所以他一路逃亡,終于來到了那‘陰市’的中心,也就是這座叫‘半步多’的建筑之前。
半步多這個名字的來歷已經無從知曉,只知道是上古三界初開之時一名仙人偶然領悟得來,之后便一直屹立在陰市之中,作為分派給亡魂‘鬼心’的一座辦事處。
世生到了半步多時,瞧見那熙熙攘攘的鬼群進出其中的景象,煞是壯觀,方才從那車夫口中得知了這里的作用,知道要是進去的話只怕活人都得變死鬼。所以他自然不會輕易冒險,因為他現在已經明白自己并沒有死,求生**再次出現。此時此刻,心中無比迫切的想要回到陽間與大家團圓。
可是到底有沒有路可以回去呢?就算有,他人生地不熟又要如何才能找到那條路?
這確實是個要命的問題。
而正當世生思考自己下一步究竟該怎么辦的的時候,只見那‘半步多’之中憑地出現了一陣騷亂,幾名鬼差自那大門中用腳將數十名亡魂踢了出去,隨后將大門一關,大罵道:“都給我起開。你們這些賤鬼!聽著!由于有賊人潛入陰市,‘半步多’和‘一步少’暫時關閉,不允許任何鬼魂離開這里!但凡有見到可疑之徒的。如不稟報則嚴罰不怠!”
這鬼差口中的‘賊人’怕指的便是世生了。
聽到這個消息過后,那些還沒有領鬼心的亡魂們倒沒甚么反應,因為它們現在本來就沒有心智。倒是苦了那些領完鬼心恢復了心智的鬼魂,要說它們此時本該通過‘一步少’前往鬼界地府聽審判入輪回。可奈何這些地府的差人如此蠻橫。居然阻斷了它們重新投生的道路。
要知道黃泉路上可不等人,領了鬼心之后如果繼續留在這陰市上的話,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會變成游魂野鬼,到時永世游蕩可就再也沒了翻身之日。
所以許多領了鬼心的游魂開始抗議了起來:“怎么能這樣?我們都死了為何還要受你們這些當官的氣?!”
“就欺負你了怎么著!”只見那鬼差一刀便劈了事先說話的那個鬼魂,居然不帶一絲的憐憫之情:“我告訴你們這些賤骨頭,活人聽人官話,死了聽鬼官話,官就是官民就是民。這華夏陰間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鬼!你們這些賤民還敢造次?信不信老爺把你們全都給砍了?!”
見它如此蠻橫,遠處的世生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而那些鬼魂們見這鬼差如此持權不講理,也只能忍氣吞聲,沒辦法,誰讓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鬼有刀有權呢?
唉,真是無奈,最初它們本以為陽間處處人吃人,官宦**民不聊生,只盼死了之后能落的清靜無憂,可哪里知道這死后的世界同樣如此,甚至更為變本加厲,老百姓活也活不得死居然也死不得,這個世道到底是他娘的怎么了?
世生望著這些狗東西正在惱怒,而就在這時,又有數十名鬼差自那長條房子里面走了出來開始四處盤查,世生明白如果繼續待在樹上的話遲早會被發現,回又回不去了,如今這廣場上衣衫襤褸的鬼魂成千上萬,為何自己不先躲在那些鬼魂中間再尋找機會?
想到了這里,他便揉亂了頭發,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將需要的東西打了個褡子隨意的抗在了身上,隨后用揭窗當拐棍,叼著煙袋鍋趁人不注意跳下了樹,隨后屏住呼吸混入了鬼群之中。
瞧他這一身排骨坦然自若的模樣活像一個餓死的小病鬼,如果不是親身碰觸的話,又哪里會有鬼差能看出他就是這里唯一一個活人呢?
可他也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如今廣場上的鬼差越聚越多,必須要想個治標又治本的法子才行了,可他當時肚子餓的只想唱歌,哪里又能想到什么辦法?偏偏這時,只見方才從長房子里出來的鬼差們開始在鬼群之中蠻橫的排查:“死鬼們全他娘的給我排成五隊,娘的,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它!”
該死,這些混蛋怎么知道自己就躲在這里的?世生舔了舔嘴唇,看來自己在陽間的種種經驗到此便失去了作用,眼見著那數十名鬼差就要查到他這邊,世生不由得抓緊了揭窗,如今看來不動手時不行了…………動了手后往哪跑?
算了越想越餓,還是先打他娘一仗再說吧!
世生低下了頭開始醞釀等下的惡仗,而就在這時,那些蠻橫的鬼差們已經來到了它們的不遠處,只見它們拿著一張紙,就跟拎小雞似的拎著一個個的亡魂比對:“日他個仙人板,娘逼到底是哪一個嘍…………你,抬個頭歐…………站那兒!給老子站那兒!”
站你娘板!
眼見著那鬼好像發現了什么,忽然朝自己跑了過來的時候。世生終于忍不住想抽棍干碎這鬼差的身板兒,可誰能想到,就在他剛舉起揭窗要給那鬼差個來開門紅的時候。一名站在他身旁的鬼魂居然早他一步先行動手了!
那鬼魂的身形高大,身穿灰袍,留著絡腮胡子,竟是個高手!只見它飛身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鬼差的腕子,猛地一用力,那鬼差的長刀脫落,那鬼魂趁機抓起了長刀。呸了一句‘瘟災貨’之后,便飛身使了個藏刀勢,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將隨后趕來的鬼差們一一砍翻。
場面因此一度混亂了起來。到是世生僵在了那里滿頭霧水,這鬼魂是誰?為什么要動手砍鬼差?
正在他茫然的時候,只見后面那些從長條房子里面趕出來的一個瘦子鬼差大聲吼道:“抓住它,莫要放過了它!地府有令。緝拿叛逃罪魂‘關靈泉’!關靈泉。你犯下滔天大罪,如今還想私逃還陽,未免將我們太看扁了!”
看來這伙房才從長條房子里面出來的鬼差,同捉拿世生的那一些鬼差并不是一伙兒的。
而那個叫關靈泉的鬼差在聽到了這話之后冷笑了一聲,隨后咬牙舉刀說道:“罪魂?我問心無愧何罪之有?我只是不想和你們這些只顧自身利益不管萬物疾苦的瞎眼狗同流合污,我覺得我做的還不夠!而且,再給我一次選擇我依舊會這么做!廢話少說,能攔的住我就來吧!!”
看來這個鬼是犯了什么事。而瞧它一身正氣,比起讓世生不由得心生好感。且見它說完了這話后便提刀朝著那些鬼差們砍去,雖然刀法剛猛,但奈何鬼差數量眾多,而且這個叫關靈泉的鬼魂出刀沒有后勁兒,顯然好像受了什么重傷一般,每過多久,只見那些鬼差中有一鬼瞅準了機會挑開了它的刀,同時棲身近前將長刀迎上。
關靈泉避無可避,只好閉目等死,只聽乓的一聲!
那刀卻沒有刺進它的身體之中,因為就在那鬼差得手前的一刻,世生的揭窗已經重重的砸在了那鬼差的腦袋上面,將他砸的‘嗝嘍’一聲趴在了地上!
見居然有人敢幫這關靈泉,包括關靈泉自己在內,所有的鬼全都震驚了。只見關靈泉趁機挑開了那些鬼差的兵刃過后,用余光打量著世生狐疑的說道:“謝了,你是………………”
世生當時只是看不過那些‘死狗腿子’們囂張的氣焰,事實上他早就再忍了,如今看這些狗腿子行事居然如此惡劣,鬼差們的是非不分他剛才已經領教,他心想這個大塊頭也許是個被冤枉的,所以自然忍不住出手幫了他。
而見那關靈泉開口問他,世生剛想答話,忽見到從半步多里出來的那些鬼差連同著自大道那邊來的鬼差匯合在了一起,它們一股腦的沖入了廣場,一邊驅散著廣場上的鬼魂,一邊指著世生大吼道:“抓住他!莫要放走了他!地府急令,緝拿擅闖陰市之賊人,情況危急,如捉拿不住亦可先斬后奏!!!”
眾鬼魂又楞了一下,心想著今天怎么這么亂?
是夠亂的,如今有兩波鬼差辦的兩宗案子糾結在了一起,兩撥鬼誰都不認識誰,但不可否認的是,百余名鬼差當時已經將兩人團團圍住,一時間,陰森寂靜的半步多廣場前括噪異常。
而那關靈泉在聽到了那些鬼差的話后,便知自己這次似乎遇到了‘同行’,情況危急不容多想,只見他當即對著世生說道:“兄弟,感謝你幫我解圍,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緣,不如合力殺將出去,怎樣?”
“正合我意。”反正世生正不知道該上哪打聽回去的路,如今遇到個與自己一樣擁有‘罪犯’身份的家伙,倒不如跟他一起跑路,之后也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他便抽出了揭窗加入了戰斗,那些鬼差本不是他的對手,但奈何他的肚子越來越餓,就好像十多天沒吃飯了一樣,事實上他本不知道自己確實在陰世之外已經昏迷了十二天,精神受到影響力氣也大打折扣,眼見著聚到廣場上的鬼差越來越多,那猛鬼關靈泉見狀不妙。于是一邊打一邊小聲的說道:“兄弟,現在情況與我們不利,走是走不掉了。只能‘往回跑’,等一下你跟著我,千萬別走散了!”
世生本就不知道方向所以便點了點頭,再瞧那關靈泉猛地瞪圓了眼珠,隨即雙掌合十,朗聲念道:“如是我聞,珈藍取香赴極樂。如是我說,海會諸佛遙相會。如是我想,苦樂隨行蘇焦土。如是我盼,金剛震怒降群魔!著!!”
一聲喝罷,只見那關靈泉猛地一撒手,雙掌之上竟燃起了熊熊烈火!而這火居然給世生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他楞了一下還沒回過神兒。但見那關靈泉已經雙掌前推,轟隆一聲,火光驟起,竟將它身前的那些鬼差盡數轟飛!
那些鬼差飛散之際,身上盡數被大火焚燒,而關靈泉趁機飛身朝著突破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對著世生叫道:“兄弟,跟上啊!”
“等一下!”世生忽然喊了一聲。隨后在鬼群之中尋到了剛才那個擅自殺鬼的鬼差,一記老拳奉上。將那鬼差直接打趴在了地上!那鬼差嗷一聲怪叫便沒了聲響。而這一幕也被那關泉靈看到,只見他對著世生咧嘴一笑表示贊許。
事實上世生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狗奴才,所以縱然情勢危急也必須要干它一炮方能消氣。
將那鬼差干翻之后,世生不便再猶豫,于是連忙也跟著關靈泉跑了出去,那些鬼差慌忙追上,就這樣,關靈泉帶著世生且戰且退,飛速的跑到了那‘長條房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