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名刑部官員站了出來,他慢慢靠近毓秀,極力安撫她:“姑娘,本官是刑部尚書,你先冷靜,本官答應你,一定會嚴查你家小姐謝見微的死因。你還有沒有其他證據能證明她不是死于重病?”
毓秀:“小姐的尸體被他埋在薛家祠堂后的墳地里!你去開棺驗尸,我知道仵作能查出死因!還有,帶薛蟾掐死我家小姐的,就是薛賢齊和薛盼盼!薛賢齊根本就不是什么光風霽月的狀元郎!他親娘是薛蟾的親妹妹薛盼盼!他們兩個、兄妹亂倫有違綱常!天地不容!”
“你胡說八道!”孫氏害怕毓秀身旁的火藥,只能躲在薛瑁身后跳腳。
毓秀抄起身后的布巾砸向薛盼盼,指使一旁的世家夫人:“你,把她臉上的妝都擦了!”
“你們都看仔細了!這個新娘,就是薛蟾的親妹妹薛盼盼!”
世家夫人顫抖著手,抓過薛盼盼擦著她的臉,薛蟾和薛賢齊他們想要阻攔,不過都被其他賓客攔下了。
片刻后,布巾擦掉了薛盼盼的妝,即便她努力閃躲,這張臉還是落入了所有賓客的眼睛。
至此,毓秀的話所有人都相信了,刑部尚書深吸一口氣,勸說道:“有關薛家的案子,本官發誓,一定會幫你全部審理!你現在放下燭臺,我們去刑部衙門再仔細詳談。”
毓秀看著薛家人慘白的臉孔,心中的郁結終于消散了些。
她哈哈大笑半晌,神情變得視死如歸,她緩緩直起身子,冷著臉道:“我還沒說完。”
“還有,謝家謀反一事,也是被陷害的!陷害謝家的就是——”
嗖——
毓秀說到一半,飛來一支箭羽直直射穿了她的喉管,她手中的燭臺應聲而落,滾在了那堆火藥上。
“啊啊啊!!”
喜堂內一連串的尖叫聲,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要被炸個稀巴爛,但許久過去了,什么都沒發生。
離得最近的刑部尚書抬起頭,壯著膽子一點點朝毓秀的尸體爬了過去。
燭臺的確已經點燃了‘火藥’,但他仔細一看,那火藥只是用紙和沙子充的假‘火藥’,原來這一切全都是她鋌而走險的計劃,她本來就不打算拉上無辜的赴宴賓客同歸于盡。
恐怕只是想讓薛家人在恐懼之下說出真相。
刑部尚書愣了許久,他看著毓秀死不瞑目的尸體,不忍地替她合上了眼睛。
這時,緊閉的薛府大門也被從外打開了,七皇子傅意歡提著一個男子的尸身走進了府里。
他另一只手上拎著弓,嘴角還掛著笑,望著院子里被嚇壞了的眾人,徐徐說道:
“本殿方才進宮和父皇請安,所以來遲了。沒想到看侯府外頭的護院全都暈著,此人鬼鬼祟祟守在門外,就一箭把人殺了,又看你們全都聚在喜堂,聽一個女人胡亂語,本殿看那桌下的火藥是假的,就出手相助了。諸位都沒事吧?”
賓客中有不少人都嚇哭了,七嘴八舌地感謝傅意歡出手相助。
但其中也有一些官員,看傅意歡的眼神有些審視,其中包括刑部尚書。
兵部的大人離得那么近,都沒發現那是假火藥,現在是夜半,光線本就微弱,傅意歡在墻頭上,離得那么遠卻知道是假的,實在有違常理。
最合理的解釋是,他不在乎火藥是真是假,他為的就是趕緊滅了毓秀的口。
刑部尚書正在沉思,忽聽傅意歡笑著問他:“陶大人?您在想什么?不會是那個女人方才中了本殿的箭還沒死,又跟您說了什么胡話吧?”
陶大人抬起頭,對上傅意歡的眼睛,嚇出了一身冷汗,強作鎮定地說道:“殿下說笑了。殿下箭術高超,方才一箭直接射穿了她的喉管,她還怎么跟微臣說什么呢。微臣只是在想,她方才死前說的事而已。”
孫氏跳出來大聲喊道:“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她方才說的那些都是瘋話!都是不能信的!”
薛蟾擰著眉道:“她是我先夫人謝見微的侍女,因為謝見微重病去世受了太大的打擊,一直誤會是我害死了發妻,所以今日才來婚儀上鬧事。大人不必在意,關于謝見微的死因,當初大理寺早就派人來核實過了,她的確是病死的。”
薛瑁:“至于新娘,不過是跟小女長得有幾分相似罷了,她方才完全是在胡編亂造。”
薛盼盼連連點頭。
在場賓客沉默不語,其實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
陶大人眉頭緊皺,正想開口,傅意歡懶懶說道:“好好的婚儀都被毀了,這兩個瘋子實在掃興,不如拖下去喂野狗吧。你們也全都散了吧……怎么?陶大人莫不是真信瘋子的話,要拖侯爺和狀元郎去仔細審問么?”
傅意歡笑著盯著陶大人,看似是詢問,實則明晃晃的威脅。
陶大人攥緊了手指,其余賓客七嘴八舌地找了借口,紛紛逃也似的離開了廣陽侯府。
陶大人和傅意歡對峙了半晌,良心和求生欲在心里糾纏,還沒等他想出個結果來,方才離開的賓客,又如潮水般涌了回來。
傅意歡擰眉往后看去,只見賓客慘白著臉說道:
“不、不好了……附近的幾條長街……全、全都被堵住了。”
“來了好多官兵!殿下,不會是您的人吧?”
傅意歡臉色瞬息萬變,顧不得侯府里的賓客,提步往外跑去。
剛到門口,一個背后中箭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正是他身邊的副手,副手抓住他的胳膊,用最后的力氣說道:
“殿、下……快、快走……”
話音剛落,一支箭羽穿過他的喉管,溫熱的血噴了傅意歡一臉,他驚恐地瞪大雙眼,副手倒在他的面前,而在不遠處,身穿戎裝面容冷戾的男人緩緩放下了手里的弓。
傅意歡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傅、平、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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