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門口,宋寧藍見到了前日在馬場之中苦苦哀求,卻被馬場管事驅逐的婦人。
她們兩個人似乎很有緣。
那位婦人面容凄楚,眼中透著幾分神思恍惚,仿佛被無盡的愁苦纏繞,在這清冷寂寥的秋日,她身著單薄衣裳,難以抵擋漸濃的寒意,日光緩緩西沉,周遭的空氣愈發冰冷刺骨,那衣裳在正午陽光下尚能給予她一絲微弱的溫暖,此刻卻只能任她在這涼意中顫抖不已,顯得格外無助與凄涼。
她沒有認出前些日子在馬場之中便出現過的貴人。
婦人亦步亦趨的跟在明月的身后,只知道這人是個好人,沒了這人她大抵就要死了。
她沒有歸處,別人安排她在哪里,她便只能在那里。
明月上前來行了一禮,“寧藍,這便是我派人同你傳信提起的安娘,她著實是一個可憐人。”
明月眼中閃爍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憐憫,她緩緩上前,溫柔地握住了安娘微微顫抖的手,輕聲細語道:“莫怕,有我在。”
安娘輕輕地點了點頭,神色中帶著幾分茫然,仿佛未曾察覺自己眼眶何時已悄然泛紅。
宋寧藍神色淡然,“外面冷,不如先進屋再說話吧。”
明月這才注意到這婦人身上單薄的衣衫,聽了宋寧藍的話,連忙帶著人進去,“對對對,寧藍說得對,我們先進去說話。”
進到屋里面之后,有婢女已經按照宋寧藍的吩咐,拿來了一身干凈的粗布衣衫。
比這位安娘身上的衣裳要厚實許多。
屋內,暖盆散發著柔和的熱氣,漸漸驅散了周遭的寒意,也讓安娘混沌的神智緩緩歸攏。
這時,一位模樣清秀、眼神靈動的小姑娘,笑靨如花,手捧著一套厚實的衣裳,輕盈地站到了安娘的面前。
安娘猛地一見,心頭一驚,不由自主地躲到了明月的背影之后,雙手連擺,慌亂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激:“不不不,真的不用麻煩了,我不用,我不用的。”
“多謝貴人好意,我只是,”安娘委屈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女兒,我害怕她過得不好,我的佳兒那么漂亮,她怎么能,她怎么能——”
安娘不忍心說出自己女兒的下場,她心痛得幾乎難以呼吸,蹲下身子來,淚流不止。
“安娘,安娘,你別哭啊,哎——”明月拍了拍安娘的肩膀,抬起頭來,又有些無奈地看向宋寧藍,“寧藍,她的女兒被他夫家扣下了,年僅十二歲,就要被嫁給一個老光棍,實在是可憐。”
聽到明月這么說,安娘哭得更狠了。
宋寧藍踏入屋內,春遲上前解下那件兔絨織就的春綠坎肩,其色溫潤如初春嫩葉,透著柔和的光澤,而屋內早已備下了溫熱的茶水,裊裊蒸汽中帶著淡淡的茶香,誘人心脾。
宋寧藍輕啟朱唇,剛淺嘗了一口那溫潤的茶液,未及細細品味,眼前便倏然上演了這樣的一幕,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的臉色有些復雜,先讓屋內的小丫頭下去了,衣服先擱置在了屋內。
春遲將門口的簾子放了下來,將人都帶了出去。
宋寧藍把茶杯放下,坐在軟塌上問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被休棄?你別哭,若是我們能有幫助到你的,定然不會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