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們東英煤礦車隊的副隊長,還是我們小三爺的姐夫,是小三爺讓他每天下班背一筐煤自己賣的,你們管的啥閑事?”
大個子掃視眾人,冷聲問道:“你們是干啥的?到我們礦坑前胡轉悠啥呢?”
“你這人咋回事,說話咋這么難聽呢?”張學文忍不住說道。
“難聽?草,這是我們小三爺東英煤礦的地盤,不是啥亂七八糟的人想來就來的!”
大個子冷笑道,越發蠻橫。
“你...”
張學文還要說,張勝利卻攔住了他,對那大個子說道:“師傅,你別誤會,我是張衛東的大哥張勝利,帶著家里人來簸箕溝過年...”
“啥?你...您是小三爺的大哥啊?啊呀,我說咋眼熟熟的!”
那個大個子頓時滿臉堆笑,趕緊掏出煙遞上,點頭哈腰說道:“我叫梁老八,是小三爺手下的兄弟...
剛才看你們停車下來,以為是來找事的,我就趕緊過來看...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梁老八,嗯,我聽老三說過你...”
張勝利微微皺眉,又說道:“老三為啥要劉強每天下班背一筐煤上來啊?”
原來,張勝利和張冬梅早就看出來,路下面背煤的是劉強。
雖然離得遠,可他們對劉強太熟悉了。
“這...這個...我也不敢亂說啊!”
梁老八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沒事,你把你說,我們不給老三說就是了。”張勝利又說道。
“那個...其實也沒啥,就是強哥以前好耍錢嘛,出過事,你們應該都知道...小三爺就讓他背煤贖罪,說強子哥背夠一萬車煤,就原諒他。”
梁老八低聲說道。
“呃...”
眾人無語。
沒想到,張衛東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劉強。
不過,想想劉強干過的那些事,讓他背煤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
可一萬噸煤談何容易,劉強恐怕一輩子都背不夠。
眾人愣著,就見劉強已經背著煤,費力地走上來了。
他穿著棉衣,卻敞著衣襟,累得滿頭大汗。
“強哥,我幫你背吧!”
梁老八趕緊過去,要接過劉強背上的煤筐。
“起開,不用你背!”
劉強不耐煩地推開了梁老八。
“不是...那個,小三爺家里來人了,就在那邊。”梁老八低聲說道。
“啥?”
劉強這才抬頭。
待看到上面路邊怯生生站著的張冬梅,劉強頓時身子一震,背后的煤筐就“騰”地掉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腳!”
梁老八腳被砸煤筐砸到,疼得亂跳。
劉強和張冬梅遠遠地對視,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復雜。
良久,劉強收回目光,慢慢走上來,低頭哽咽說道:“大哥,冬梅...你們來了...”
話沒說完,劉強“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淚水流下了他落滿煤灰的臉膛,沖出了兩道悔恨愧疚的印記。
張冬梅看到,劉強老了許多,眸子里少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卻多了沉穩踏實。
她忍不住淚如雨下,掩面而泣。
“走吧,一起回家過年!”
張勝利吸了吸鼻子,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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