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陽光不暖和。
隨著朝會的結束,有的臣子衣衫都濕透了。
表面上是那么幾個人在說話,在爭來爭去,可背后卻是漫天大水一波接著一波。
在朝堂上不僅要忍得住,站得住,還得“看得準”。
這不是在投機取巧,而是沉默是金。
不敢說真話,不是因為不忠誠,而是因為怕說錯。
不說話,頂多被忽略,若是說錯話,那就完蛋了。
就好比今日,無論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打人肯定是不對的,余令一出手就打了十三個御史。
有人默默計算了一下……
如果按照制度,功過相抵,余令還得徒三百里。
可現實卻是打人的一點事沒有,反而高升,這個高升還是“大l”下應有之義,并非軍功帶來的高升。
余令的軍功到現在還握在手里。
那是下一次的利益權衡,看余令親近誰,是識“大l”還是不識大l。
識“大l”入閣成定局,不識大l去地方熬政績吧!
朝會結束了,不代表事情結束了,官員們還得會回部、回司、回衙署,繼續開始一天的工作。
朝會結束,皇帝難得沒有去見任何人。
沒有人知道,皇帝要召見肖五,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
吃過晌午飯的肖五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扭動著身子。
他的面前,七八個婦人圍著他轉,修面,整理頭發,幫他打扮了起來。
吳秀忠羨慕的看著肖五。
他娘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自已這么努力,戰場上殺得人也不少,為什么皇帝就要召見肖五,就記住他的名字?
趙不器恨恨的捶了捶大腿,他也羨慕。
肖五望著一群人蹲在那里看著自已更加的不安了。
不就是去京城最大的廟里轉轉么,用得著這么看自已么?
“我先進去,看看那里墻頭低不低,下次咱們翻墻!”
宮人的手一抖,若不是宮里派自已來的,自已都懷疑聽錯了。
翻越宮墻,聽聽,這是一個人能說出來的話。
宮里派來的嬤嬤笑笑道:
“不能翻!”
肖五哪里懂這些,因為頭被固定了,他斜著眼睛看人。
他一斜眼,顯得兩眼之間的眼距更寬了,更傻了!
“是因為里面的狗多么?”
管事嬤嬤不笑了,紫禁城明確禁止養狗,宮人可以養貓。
但養貓也有限制,公貓叫“小廝”,母貓叫“丫頭”!
所有的貓都會記錄到一個冊子里。
管事嬤嬤偷偷的看了眼肖五。
若不是皇帝下了旨意,宮里派自已等人來服侍眼前的貴客,她打死都不敢來。
肖五身上的氣息讓她很難受!
管事嬤嬤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刻的感覺。
她只覺得眼前的人很嚇人,不是正常人,像個沒腦子的渾人。
可這些她只能在心里想。
按照規矩,凡是她們出來服侍的那都是貴人。
不管服侍的人年紀多大,長相如何,她們是不能說到的。
這是規矩,也是尊卑。
這群人手腳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肖五聞著自已身上香香的味道有些不習慣。
因為他沒經歷過。
“小忠,一會你跟著我,我進去了喊你,你翻墻……”
吳秀忠扭頭就走。
宮墻那么高,不說上去容易不容易,問題是上去了怎么下去,自已不能和肖五一般見識。
見吳秀忠嘟囔著離開,肖五笑道:
“就這樣的膽子還要錢,要官,要你老丈人高看,額給你說要慫你都要不到,還說額鴰貔,額看你……”
宮人又笑了,他覺得這人說話太有意思了。
肖五其實也怕,因為他是一個人,他想找個伴。
修允恪看著肖五,忍不住低聲道:
“陛下好腦子!”
“啥?”
“陛下就請了一個肖五,你看看這軍營的兄弟哪個不說皇帝的好,皇帝連渾人都不嫌棄,你說大家覺得好不好!”
“啊,這樣啊!”
一直沒說話的王輔臣聞茅塞頓開。
他記得余令說過,大人物讓事每一步都有目的,這皇帝果然聰明。
不花錢就能讓人覺得他好。
收拾完肖五就跟著宮人進宮了,眾人望著宮人一口一個肖大人,請肖五上轎,然后漸行漸遠,久久不肯挪目。
這回去能吹一輩子。
“這人這么少啊?”
進了宮門的肖五有點失望,他以為這個大廟里的人一定非常多,一定很熱鬧,結果沒啥人,空蕩蕩的。
“肖大人,請稍待,奴去稟告!”
“哦!”
宮人離開了,去稟告了,她不知道,她離開了,肖五也離開了。
肖五來這個大廟就是來看看的。
他這一走,人就不見了。
肖五說到讓到,他來了這里是真的在找哪處的宮墻比較矮,他就沿著宮墻走,宮里的墻太多了。
他看著看著就看迷糊了,肖五迷路了!
肖五不知道,他前面就是乾清宮,他已經過了數道宮門進了內宮。
宮人離開是去稟告皇帝的,可她不知道,肖五跑了。
如今宮里通往內宮的宮門全部換了守衛,為了避免再有渾人拿著棒子進宮打人這種事情發生,守衛還是輪換制的。
肖五被人攔住了。
“你是何人?”
肖五出現在一處偏殿,一群太監就圍了過來。
可能是肖五的l格子太大,身上的煞氣太重,太監開始喊人。
“我是肖大人!”
“肖大人?”
“嗯,肖大人!”
守門的守衛懵了,他都不知道這個肖大人是何方人士。
職權所在,他雖然吃不準還是盡職道:
“大人請回,這里不能進!”
肖五聞大聲道:
“我是被皇帝請來的!”
守衛又是一愣,他們再次打量肖五,這細細的一打量更覺得肖五嚇人,這家伙的眼神好嚇人。
肖五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一處偏殿。
準確的來說是皇八女朱徽媞住的地方。
因為她母親李選侍不移宮一案,皇帝暫停了李選侍的一切封號。
在客氏的操作下,她失去了女兒朱徽媞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