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修見秦玉樓一臉蒼白痛楚的躺在那里,往日鮮活的臉上沒了一絲精氣神兒,他雙眼都赤紅了,卻是一陣束手無策。
只緊緊握著秦玉樓的手,抖著唇安撫著:“為夫回了,為夫回了,夫人你定要堅持住···”
一見著戚修,秦玉樓不知從哪兒又來了力氣,只握著拳頭掙扎著想要去砸他打他,以泄心中之不憤。
嘴上直激動的道著:“你還曉得回來?嗚嗚,你還回來作甚?你都要丟下咱們娘幾個不管了,你怎么這么狠的心啊,留下咱們幾個孤兒寡母的——”
秦玉樓也不知自個究竟在瞎嚷嚷什么,只覺得一見著丈夫便興奮激動了,心里又氣又惱,嘴里在一股腦的亂嚷著。
可方一抬手,便覺得底下一股鉆心的撕裂之痛涌了上來,一時疼得秦玉樓直倒抽了一口氣兒,這才想起這會兒還在生娃的檔口呢。
于是,秦玉樓只緊緊抓著他的手,哭得難受又委屈,“嗚嗚,疼死了,不生了,夫君,我不生了···”
戚修只跪在床榻一側,無心顧忌妻子如何得知他馬上便要走得消息,只一個勁兒的連聲應安撫著:“好,咱們不生了,不生了,生完這一個往后都不生了,往后再也不生了···”
這廂兩夫妻倒是纏綿上了。
而那廂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著了,原本瞧著夫人渾身無力了,眼看便要閉眼了,一個個是嚇得魂不附體。
卻不想,一轉眼,只見原本奄奄一息之人瞬間活蹦亂跳了起來。
頓時一個個破涕而笑,直激動的道著:“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穩婆秦玉樓醒了過來,頓時長長吁了一口氣,趕忙塞了一塊參片放到秦玉樓嘴里,又怕戚修在這礙事兒,影響孕婦生產,只一臉嚴肅的對著戚修喝了句“世子趕緊出去”。
又一連兇神惡煞的對秦玉樓喝斥著:“孕婦莫要再說話了,專心生娃,使力,還不趕緊使力,娃娃馬上就要出來了···”
邊說著,掰開了秦玉樓的雙腿,那雙發皺的手探了上去。
秦玉樓嘴里忽而苦得直掉牙,精神一晃,便又清醒了幾分。
只眼看要將丈夫趕走,只怕這一走,怕是二人又得長久的分別了,這娃娃如何都得讓他瞧上一眼啊。
頓時心中一急,也不知如何來的力氣,只用力咬緊了牙關,整張臉憋得通紅,然后疼得有一陣,只覺得雙眼冒金星,耳朵里一陣耳鳴,喉嚨里忽而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只覺得五官失了靈,周圍忽而靜止了片刻。
秦玉樓微微長大了嘴。
然后,只覺得底下忽而一瀉千里,不多時,便聽到了一陣嘹亮的嬰兒哭啼聲,哇哇哇的嚷個不停,夾雜著丫鬟婆子的歡呼聲:“生了,夫人生了,是位小小姐···”
屋子里所有的人皆是秦玉樓的親信,因著折騰這一整夜瞧著自家主子受的苦,都心疼得不得了,這會兒甭管肚里的是個什么東西呢,只盼著肚子里的混世魔王趕緊出來才好。
是以,并未因著所生的是個姐兒便失望連連,一個個反倒是長久的松懈了一口氣兒,一臉喜色。
秦玉樓耳朵里只一陣嗡嗡作響,恍惚了好一陣,這才慢慢的從方才那股子陌生又震撼人心的場面中回過神來。
其實,到最后那一下并不覺得疼了,只覺得身體所有的酸脹感頃刻消失,竟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似的,一身輕了。
除了通身的疲憊不堪,意識卻還是極為清醒的。
微微側著眼,只瞧見穩婆一臉熟練的將娃娃高舉著在包扎清洗,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圍繞過去了。
而戚修只仍愣愣的跪在床榻一側守著她,手中還緊緊抓著她的手,卻似乎有些微微顫抖。
頭卻微微瞥了過去,不住往那邊瞧著。
眼里似有些濕潤。
瞧了片刻,忙轉過眼,將秦玉樓的手擱在唇邊上輕輕地摩挲著,情緒似乎還未曾恢復過來,只有些語無倫次道著:“夫···夫人,生了···咱們···咱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