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滿惡臭的環境,突然灌入新鮮空氣,以及讓蘑菇以前最討厭的陽光。
她盯著那只進來的手,向來有潔癖的男人這一次都接觸腐爛的喪尸,甚至沒有來得及戴手套,就直接沖進了喪尸群。
時間早在木權縣就模糊了,大概應該過了一個月吧。
一個月沒見,孟曉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裴斯年的手很大,指節分明,指骨優越筆直,皮膚冷白沒有一點溫度,可是這正是蘑菇喜歡的。
他像是丟棄破布娃娃,順手一掀,就能揮開好幾只喪尸。
周圍不知何時寂靜下來,喪尸們一只只如同老鼠遇見了貓咪,僵硬的維持方才的動作一動不動,喉嚨卡住,一聲不敢吱。
隨著光亮越來越大,那只手的主人,露出了真面目。
多日不見,男人一如既往俊美得不像真人,不同的是,他的碎發微微凌亂,神色冷得可怕,看著她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孟曉悠被男人盯得心里發毛,頭頂炸起來的一縷呆毛和主人一樣,慫噠噠地趴回了腦袋上。
她往泡泡里縮了縮,恨不得當場表演個蘑菇消失術。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裴斯年的表情更加冷了,仿佛隨時能生吞一只蘑菇。
這樣的裴斯年好陌生,孟曉悠有些害怕,仰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喚了一句:“裴……裴斯年?”
裴斯年不為所動,鏡片下的睫毛卻垂落下去,眼神銳利,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小姑娘臉色蒼白躲在泡泡里,亦如初見,狼狽不堪,唯一不同的是,她眼睛濕漉漉的卻裝滿了他,嘴里喊的也是他的名字,又怕惹他生氣,聲音小小的,如果不是裴斯年耳朵靈敏,根本聽不進她在說什么。
時隔多日,再次相見,不省心的小白眼狼差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變成喪尸。
裴斯年甚至不愿意想,如果不是他開車,晚來一步,會發生什么樣不可逆轉的結局。
其實孟曉悠如果變成喪尸,屬于變相地歸順于他,從此別想逃出他的掌控。
他可以動用威壓,以及精神力讓孟曉悠做任何事。
然而,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或許曾經在圖書館的時候,他每天都在幻想讓她成為喪尸,成為自己的附屬品,聽從調遣。
隨著時間推移,喪尸先生的思想越來越完善,已經意識到,孟曉悠變成喪尸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喜歡有溫度的她,喜歡跟在屁股后叫他名字的她,更喜歡懂得平安喜樂,遇見危險會害怕、遇見有趣的事情會開心的她。
哪怕孟曉悠知道他的身份逃跑,喪尸先生也從沒考慮過讓她變成喪尸。
頂多是……關起門收拾。
此時此刻,這個白眼狼還害怕他,妄想逃避。
怎么?其他喪尸能跟在她身邊,他這只喪尸就不行嗎?
裴斯年唇角微微扯了扯,無聲自嘲了一下,甚至惡劣地用手戳破了小白眼狼的紫色泡泡,彎腰將人從地上薅起來,放在跟前。
為了能夠更貼近,男人依舊彎著腰,背脊卻挺拔如松,熟悉的冷冽氣息將她包圍,俊美不似人的臉,高挺的鼻尖幾乎與她小巧的鼻子相貼。
他神色依舊淡漠,淺色的瞳仁平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