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蕭恪連續多日都不肯再吃一口飯。
不論她做什么飯菜,里面是否加了香草,蕭恪只用那雙陰郁的眸子掃過飯菜,然后懨懨閉上眼。
多日不吃飯,前面半年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點紅潤之氣迅速散去,剛剛有點圓潤的臉頰再一次凹陷下去。
哪怕是三鮮豆腐湯,他也一口都不肯吃,吃一點就會吐出來。
眼見蕭恪越來越虛弱,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院子里的樹木花草幾乎被砍斷完了。
若不是何叔和海生攔著,她恐怕也要被砍成兩半。
她問海生與何叔是否知道原因,海生與何叔面面相覷,然后搖頭。
“我們也是伺候王爺這些年,逐漸摸索出來,發現他不吃肉。”
素月聽了之后,心中既愧疚自責又滿心懊惱,懊惱自己不該自作主張給王爺吃肉。
她甚至都不知道王爺為什么不能吃肉,就擅作主張,著實不該。
自那以后,她每日幾乎有大半時間都泡在廚房,希望能研究出一道能讓蕭恪不吐的菜來。
直到那日,她在香草田里小心翼翼地給長到小腿般高的香草苗分頂,突然一只蒼白瘦削的手從背后抱住了她。
她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倒在花田里,想起腳下是她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香草苗,硬生生站穩了腳步。
頭頂響起急促而又沉郁的呼吸聲,熱騰騰的,噴灑在她的發頂。
是蕭恪。
“王爺?”
她努力轉頭,試圖去看身后蕭恪的神情,誰知下一刻蕭恪瘦削的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下巴瘦得有些尖,硌得她骨頭都疼了。
加上他高高的個子,趴在只有十三歲的她后背上,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壓趴在香草田里。
“王爺?”
蕭恪雙手卻將她勒得緊緊的,聲音干啞低喃,帶著掩飾不住的痛苦。
“救我,救救我。”
素月愣了下,努力轉頭看向他。
趴在肩頭的他雙眼赤紅,滿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郁和暴躁,見她看過來,眼底瞬間又泛出凜冽的殺意。
這是蕭恪發瘋之前的征兆。
素月心驚肉跳,卻還是本能地一把扶起他。
“王爺又頭疼了對不對?”
蕭恪劇烈喘息,手指關節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素月將他扶坐到香草田旁邊的躺椅上,摘下腰間的荷包,一把懟在了他的鼻子上。
“王爺先聞聞這個味道。”
荷包里是她前兩天給香草分頂摘下來的嫩芽,她晾曬干后裝進了荷包里。
熟悉的香草味道撲鼻而來,蕭恪鼻翼動了動,下意識深深吸了口氣。
素月將自己剛才摘掉的嫩芽在指尖搓了搓,然后走到他身后。
“王爺我先幫你揉捏一下頭頂的穴位,這樣可以緩解你的頭疼,可以嗎?”
蕭彥閉著眼一動不動。
素月便默認他答應了,輕輕將指尖放在他太陽穴處揉捏起來。
她以前時常為母親揉捏頭頂的穴位,動作輕柔有度,很快,蕭恪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只是眉頭仍然皺得緊緊的,仿佛仍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一般。
素月試探著小小聲的問道:“王爺想不想吃點東西?吃了東西,頭就不會這么疼了。”
蕭恪閉著眼,修長的睫毛眨了眨,卻沒說話。
素月接著問:“王爺想吃什么?奴婢去做好不好?哪怕就吃一小口。”
蕭恪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還是不肯說話。
素月有些著急。
蕭恪這頭疼的是受餓帶出來的問題,必須得吃飯才能解決。
低頭看到手上沾的香草芽的嫩尖,她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主意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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