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巍峨,官道悠長,馬車徐徐前進,轎簾被一只小手掀開,露出了謝秋瞳精致的臉。
她往外望去,只見道路兩側大片大片的農田稻谷已黃,百姓正挑著籮筐,拿著鐮刀奮力割著。
是女人,女人拿著鐮刀齊根割稻。
男人則挑運著稻穗將其運到后方的空曠處,進行摜打出糧。
竟然還有孩子,他們嘻嘻哈哈聚在一起,撿著脫落的稻穗,裝進腰間的籃子里。
陽光很好,人們干活的同時還喊著口號,場面熱鬧非凡。
前方的官道很平整,但還是可以看到修補的痕跡,而且還有相當程度的拓寬,馬車跑起來也不那么顛簸了。
“停下來。”
謝秋瞳喊了一聲,便走下了馬車。
這下視野更廣了,她環視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黃,無數人埋頭在田地之中,有的孩子累了,就把稻草綁成小人,互相逗樂。
遠處有鳥鳴,也想來分一杯羹,但又總被驅趕開。
一路朝前走,謝秋瞳的步伐并不快,她看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景象,這里的房屋還是那么老舊,但卻已經不存在殘破的現象了。
總是在忙碌的人們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七門堰的堤壩上,有行動不便的老者坐在那里釣魚,昏昏欲睡。
再往前,就是舒縣的縣城,那低矮殘破的城墻竟然已經被徹底修繕了。
這里…不再是破敗、凋零的景象,而是處處都充滿了生機。
走進縣城,里邊的熱鬧嚇了謝秋瞳一條,街道兩邊竟然出現了攤位,擺放著板凳、竹籃、背簍、帽子、席子等一系列手工制品,甚至還有鐵鍋…
這里已經出現了市場…而且規模還不算小。
而在這些攤位之中,還有一個首飾攤位。
掛著一些荷包、小手鏈、發簪等精巧的玩意兒,雖然看起來材質并不好,但顯然足夠用心,或許真的能賣出價錢。
謝秋瞳有些好奇,下意識問道:“這個荷包怎么賣?”
“兩文錢。”
小荷脫口而出,然后整個人就愣住了。
謝秋瞳微微瞇眼,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冷冷道:“你不跟著唐禹!在這里賣什么東西!”
小荷實在害怕,連忙喊道:“公子!公子!小姐來了!”
“讓她等等!”
攤位后方的小屋里,聚滿了人,中間兩人正在下棋,赫然是唐禹和文寵。
顯然棋局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隨著唐禹最后的釣魚馬徹底絕殺,文寵直接攥緊了拳頭,大吼道:“不玩兒了!老子也是豬油蒙了心!非得跟你比下棋!”
唐禹大笑道:“輸了就是輸了,別耍賴,今年的佃租少收半成。”
文寵道:“不可能!半成!你要我命!”
唐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堂堂一個世家的家主,這么多雙眼睛看著,難道要食而肥啊,又不是我逼你下棋,咱們事先說好的。”
“想耍賴啊?我可不怕你啊,我也有靠山的,你瞧。”
唐禹朝外揮了揮手,道:“秋瞳快來!文寵這老王八不講理,他欺負人。”
謝秋瞳饒有興趣地走了進去,眾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都呆滯地看著她。
一群大老粗之中,出現了建康第一美女,誰都會回不過神來的。
文寵立刻干咳了兩聲,道:“說什么呢,老夫是軍人出身,一口唾沫一顆釘的。”
“降半成就降半成,反正也比去年多。”
謝秋瞳并未理會,而是看著唐禹,輕輕道:“日子挺瀟灑的嘛,玩夠了沒有?”
唐禹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已經爽了,走吧,回官署。”
小荷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交給了仆人,就連忙跟了過來,站在旁邊乖巧地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謝秋瞳也沒說話,只是和唐禹一起走進了縣寺,回到了官署。
直到此時,她才皺眉道:“胡鬧,誰讓你單獨出行的?聶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