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他從前就私下里見過數面。。m?現在已經定親了。她感動于他對自己的心意,尤其是從謝靜竹那里聽到那一番話之后……
回來的路上,她一遍遍對自己陳述著這些理由。到了最后,終于又低嘆了口氣,一種含了溫暖的期待在她胸口間滿滿地溢了出來。
其實……她不過也是想和他見面而已。
這才是她應下那場私會的最大理由。
想他,那就去見他吧。就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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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外祖那日在席間的爭執終于平息了下來,謝阮兩家都是松了口氣。到了第二日送走了他兩個,謝南錦帶兒女去拜祭過祖先與亡妻的墳塋,便計劃著次日要啟程北歸。被阮洪天曉得,親自上門挽留,邀他到自家意園做客。
河西局面雖暫穩,只邊境的小糾紛卻還時常不斷。西廷皇帝野心勃勃,兩國遲早還有一場決戰,謝南錦心中有些牽掛。只是見阮洪天一片誠心,一雙兒女曉得后,又都齊齊勸他留下。
謝靜竹道:“爹,那園子里景致極好,處處匠心,卻又不留斧鑿痕跡。你過去了與阮老爺到湖心眺望,便知道我所不假了。”
謝醉橋道:“妹妹說的是。且當年皇上還在蘊藻樓中接見過屬地官員,爹既到了這里,不去參拜下皇上坐過的寶椅,總歸有些不敬。”
謝南錦沉吟片刻,點頭道:“既如此,再留一日便是。”
謝醉橋心中一喜,只嘴角笑意還沒出來,又聽自己父親道:“阮老爺如今也是你半個丈人了,既去他家,你明日也隨我一道吧。”
謝醉橋一怔,眼睛忙看向一邊的妹妹。謝靜竹到了父親身前,攀住他胳膊仰頭笑道:“爹,我在此住了三年多,下回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心中有些不舍。如今正入春,城外處處都是春景,聽說白塔寺山中桃花正盛,我想邀堂姐還有阮家的姐姐一道出去踏青游玩,叫哥哥護著我們才好。”
謝南錦見女兒一張笑臉綻得像花,哪里還會說不,想了下,便點頭道:“也好。明日我自己過去便是,朝阮老爺說明下緣由。醉橋,你明日護好妹妹們。”
謝醉橋暗松口氣,正色應了下來,等謝南錦背著手走了,見謝靜竹抿嘴朝自己笑,忽然覺到此刻的自己竟像小時盼過年那樣地在盼著明日早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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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得知謝家姐妹相邀的事,自然不會阻攔,安墨聽到了,也嚷著要去。明瑜應了下來,又覺獨撇下明珮不好,便問她要不要去。明珮聽到是去白塔寺,不大有興趣,只說自己要在家彈琴刺繡。
明珮如今也快十三了,這一年來,竟似卯足了力氣要把自己往大家閨秀的方向努力靠攏的意思,每日里彈琴刺繡、習字作詩,儼然一個淑女模樣。明瑜雖覺她有些過了,只畢竟也是好事,哪里有攔著的道理?此刻見她興趣缺缺,便也不勉強。到了第二日一早,自己起身準備完畢,便帶了安墨在家候著。日頭升上一人高時,便見江氏過來了,笑道:“謝家馬車來了,就在門口停著。醉橋和翼麟也一并過去。有他們兩個護著,更好。”
明瑜心微微一跳,見安墨已歡呼著要走,便過去牽了他手出去,快到二門時,卻見身后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居然是明珮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不曉得她要干什么,忙停了腳步。
“娘,阿姐,我改主意了,我也要去。待家里怪悶的。”明珮停了下來,急急忙忙道。
明瑜和江氏對望一眼,都有些奇怪,只她既然說要去,自然也好,便點頭笑道:“也好。如今春日正午日頭毒,你又最不愿叫太陽曬,別忘了帶上涼帽。”
“已經叫丹桃收拾了,等下她就趕來,我和阿姐一道先出去,免得她們等得心急。”
明珮笑瞇瞇道,上前挽住了明瑜的手。
江氏親自送了明瑜姐妹出去,見門口兩輛馬車,謝家姐妹一輛,丫頭們一輛,同行的果然有謝醉橋和謝翼麟兩個。
謝醉橋瞧見江氏和戴了帷帽的明瑜兩姐妹被丫頭們擁著出來,急忙上前,朝江氏恭敬問安。江氏看他是越看越歡喜,笑吟吟攔住了他,又叮囑了幾句,這才目送一行車馬轆轆而去。
城外白塔寺山中的桃花盛開正艷,一行人到了之時,游客正眾,揀些清靜優美的景致之處游逛,謝銘柔又興致勃勃提議再去后山游玩,等幾個女孩腳步都有些緩了下來走不動時,謝靜竹便道到下山去瑜園小憩片刻再回。
謝銘柔勁頭來時,處處沖在先,行了半日的山路,早又餓又累,聽到這話,立時贊同。
“堂哥那地方就在山腳下過去沒多遠,我正累了,先去歇歇腳。”
她都這么說了,旁人更沒異議,于是一行人下了山,便往瑜園去。
從謝府里過來園子里的下人早得了謝醉橋的吩咐,正預備著在等。一陣亂紛紛后,明瑜幾個女孩帶了安墨被迎進了竹軒之中用飯,南窗正開著,一陣風吹來,夾帶了芳草鮮花之味,叫人心曠神怡。
“今日可累死我了,腿都要走斷了!”
用完了飯,杯盤被撤走,謝銘柔就仰在了張香梨木椅上,接過丫頭遞來的茶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個干凈。
明珮手上捏了塊帕子,斯斯文文地捂住嘴,望著謝銘柔吃吃笑道:“我家從前那從宮中出來的教養嬤嬤教過我少許規矩,我雖努力,卻也不過只學了些皮毛。原以為姐姐去過京中一趟,回來一舉一動都應要比旁人高出一等。正想著暗暗朝姐姐學下,免得日后行為不當被人笑。如今看姐姐這般,被教養嬤嬤瞧見了,小心要說。”
謝銘柔本就一直對她有些看不慣,覺她太過喬裝拿捏,只看在明瑜的面上才沒怎么樣,見明珮此刻竟拿自己取笑,語中仿佛有自得之意,又想起今日游山到了鐵檻峰時,自己與明瑜幾個都在前頭,獨她一個人落后,無意回頭,卻看見她正叫自己哥哥給她摘桃花的一幕,哪里還忍得住,坐直了身子冷笑道:“我不過是在自己姐妹面前才這般,到了人前自然曉得該如何。我瞧你總這般端著,累不累?且我哥哥如今又不在這里,你這樣到底做給誰看!”
明珮一怔,一張臉隨即漲得通紅,委屈地看了明瑜一眼。
安墨跟著謝醉橋玩鬧了大半日,此刻靜了下來,方又吃飽肚子,靠在明瑜懷里,眼皮便有些耷拉下來,明瑜正摟著他哄著睡覺。謝銘柔看到的那一幕,她并未看到。見此刻明珮被謝銘柔弄了個沒趣,且聽她話里意思,又仿佛和謝翼麟扯上了關系,略微有些不解,把安墨交給了奶娘叫帶著去小憩后,便替明珮解圍道:“方才聽你也嚷了聲累,這里有空屋子,你也先下去歇會吧。”
明珮正被謝銘柔掃了個沒臉,且聽她口風,仿似也瞧見了自己之前的那動作,心中有些發虛,正巴不得尋個由頭退出來,聽明瑜這般說,站了起來便低頭出去。
謝銘柔看她背影消失了,這才看向明瑜,歉然道:“阮姐姐,我方才一時忍不住說了她一句,實在是她……”話說一半,停了下來,終于搖頭道,“算了,不提了。阮姐姐莫要怪我便好。”
明瑜本就有些疑心她方才提到謝翼麟的話,此刻見她又這樣欲又止,忽然想起明珮昨晚明明說不去,今早卻又突然改了主意的事,心中一動,仿佛有些明白了過來,沒想到她竟有這樣的念頭,心中有些驚訝。再一想,明珮已快十三了,謝翼麟在江州也算年少俊才,她早早就有為自己往后打算的念頭,也不奇怪。只不曉得她今日做了什么,惹得謝銘柔這般不爽快,見她不說,便也不問,隨口岔開了話題。
謝銘柔本就心直口快,方才那不滿發泄了去,一下便又快活了起來,說了片刻的話,因了今日爬山實在真有些累了,平日又有午覺的習慣,困頭上來了,撐不住便也去歇息了,屋子里只剩謝靜竹和明瑜二人。
明瑜見謝靜竹正看著自己,心知肚明,想了下,終于低聲道:“我叫春鳶陪我去這里的書房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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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醉橋從謝靜竹那里曉得明瑜在書房等著自己,急忙往書房而去。一想到片刻后就能單獨見到自己的心上之人,邊上再沒有別人夾著,心跳就止不住地加快。
“堂哥!”
冷不丁身后有人在叫。
謝翼麟昨晚一曉得今日要游白塔寺,立刻就說要同去,自然一道過來了,方才仿似見他溜達出去了,沒想到此刻又冒了出來。
謝醉橋頓了下,停住腳步,只好回頭,見他手上正甩著條柳枝,笑嘻嘻朝自己走了過來。
“你剛才不是說吃得太飽,要去消食,怎的又回來了?”謝醉橋狀似隨口道。
謝翼麟到他身側,左右張望了下,仿似在找人的樣子,見謝醉橋盯著自己,這才嘻嘻笑道:“是啊,我一人太過沒趣,這才想著找你一道。方才看你匆匆忙忙,這不是書房方向?可有事?我陪你一道去吧,正好我沒事。等你事完了,我還想向堂哥討教幾招。許久沒和你動過手了,前些時候剛練了一套刀法,想請堂哥指教下。”
謝醉橋見他說話時目光閃閃,帶了些捉弄的意味,也有些明白了過來。莫非是這小子還在為自己和明瑜的事耿耿于懷?見他身形一動,似要往里去了,哪里容他過去,伸手攔住了,笑道:“你既沒趣,陪你過幾招便是。”說著已轉身往自己平日習武的場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