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的身體像爛泥一樣鋪在沙灘，但她的意識是清醒的。

她清醒聽到‘賀崢’從憤怒到后怕的轉變，清醒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長大后很少有平躺在地上看天空的機會，趙允發現海城的天跟涼山的天不一樣，這里的天很高，星星也沒幾顆。

可她還是喜歡這里。

喜歡…

“賀崢哥。”

趙允一開口，發現嗓子是啞的。

隋也直起身。

趙允聲音沙啞：“你沒事吧？”

隋也臉上還掛著水，看了她半晌，不辨喜怒：“你巴不得我死。”

趙允眉心輕蹙：“我沒有…”

隋也：“我要是被你拖累死，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趙允：“對不起。”

隋也突然發飆：“你做錯什么要跟我道歉？”

眼淚從眼角無聲滑落，趙允沒有力氣，聲音很輕：“謝謝你救我。”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像天下第一勇士一腳旋進沼澤中。

水從下巴滴落，隋也喉結滾動，一腔怒火不知如何發泄。

兩人就在最近的海邊，風一吹，海水涌過跪著的隋也的褲子，打濕趙允的手臂和頭發。

他之前也是太急了，來不及往更遠處跑，就近放趕緊救。

眼看著水往趙允耳朵里漫，她連偏頭都費力，隋也一聲沒吭，手臂伸到趙允后背和膝彎，用力。

要是平時，別說抱個九十斤的竹竿子，就是一百九十斤的鐵桿子，他也氣都不喘。

可剛剛把趙允從海里拖出來，又是心肺復蘇又是人工呼吸，隋也脫力，一使勁兒，只把趙允從沙灘抱到自己腿上。

趙允聲音很弱：“我能走…”

隋也當她放屁，沒力氣懟她，所有勁兒都用在從跪著到站著這步。

趙允能感覺出他力竭，心疼：“賀崢哥，你放我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