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山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眼睛:“大爺,你在村大隊里養羊,可我怎么聽著這里也有羊叫呢?”
“那當然了,今年秋收完了,大隊里的飼料挨家挨戶分完,到俺手里的也沒多少。”
“俺只能把羊趕到山里來吃點。”
“那也不需要走這么遠吧。”張寶山面無表情地接著問。
“年輕人啊,你們不懂,俺們從這里遷出去,山外面的生活雖然不錯,可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
“所以就想著順便回來看看。”
這個理由可謂是無懈可擊。
張寶山微笑,慢慢收回眼神。
他心中的懷疑沒有絲毫松懈。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老家伙雖然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絕對藏著事兒。
說實話,他很少去其他村子轉悠。
但并不意味著他不知道其他村子里的事。
周圍這四五個村子里,沒有哪個大隊里養著羊。
只有他們李家莊這里有牛!
眼睛左右晃動,張寶山抬頭微笑:“大爺,反正我也沒啥事兒。”
“你帶著我去看看你的羊唄。”
“我長這么大,除了見過村里的老黃牛,還沒見過羊長什么樣呢。”
楊文的表情頓時一僵,滿臉皺紋微微抖動。
他不能讓張寶山繼續在這里。
因為他在這里的確養了羊,而且養了很多。
但這些都不是村里大隊的。
而是他從其他地方的村民手里收上來的。
說白了,他是個真正投機倒把的老賊!
低價從群眾的手里把羊收上來,在山里慢慢養著。
等著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里也沒有羊,就只有他一家有,然后就可以抬高價格往外賣。
為了避免讓人發現是他一個人有這么多羊。
他甚至需要化妝成不同的樣子。
跑十好幾里地,到不同的集上去賣,這樣一來,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畢竟他干的事情如果被發現,那他的養老生活真的只能在監獄里度過。
說起來,對于他來說也真夠倒霉的。
七八年了,從來沒有人到過這里。
偏偏這一次,他剛收上來一批羊,昨天晚上就碰見一大群人在這里吵吵鬧鬧。
好不容易把羊都藏起來。
想著過來看看什么情況,結果又遇到張寶山。
而且看對方的樣子,明顯是起了疑心。
楊文把頭轉向一邊,心里思考著怎么才能把眼前這個小犢子趕走。
“大爺?”張寶山皮笑肉不笑,挑了挑下巴。
“啊?哦,沒問題,就是我這腿腳不利落了,我先坐下歇會兒。”楊文拍了拍旁邊一塊干凈的大石頭,一屁股坐下。
張寶山眼神微閃,笑著點頭:“好啊,剛才我還在想,大爺你的臉色都一直不太好看,原來是腿腳不好。”
“是啊,是啊,天天自己一個人放羊,村里的人也嫌棄我身上的羊膻味重。”
“不愿意和我一塊干活,全都壓在我這一把老骨頭身上。”
“還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和我聊天,哈哈哈。”他笑得十分僵硬。
張寶山的嘴角微微上揚。
整個過程,他的手一直都抓著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