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場上,人聲喧鬧。
眾人朝聲音來源方向看去。
只見人群里,走出來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魁梧的漢子。
正是開墾隊的李懷林。
一直在一線工作,任勞任怨,力氣大得很,張寶山對他印象很深。
村民們也對他比較服氣。
“張隊長,我得說句公道話!”李懷林粗聲道,“咱們現在剛春播種結束,正是追肥的時間。現在你倒要抽人去搞培訓,這不是浪費時間么?”
臺下響起竊竊私語。
幾個村民交換著眼神,議論著。
雖然聽不清,但看得出,他們認同李懷林的話。
在這年代的觀念中。
鋤頭和犁耙才是正經事。
書本,機器,都是些不務正業的活。
張寶山沒有立刻反駁。
他招了招手,示意李懷林來臺上。
而后,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紙。
“李懷林,周先生跟你說,我們村預計糧食產量是多少?”
“五百二十斤。”李懷林挺起胸膛。
一直奮戰在一線,這目標簡直像口號一樣,印在了他心里。
張寶山點點頭。
接著又問道:“那你知道這是怎么算出來的嗎?”
李懷林眉頭直皺,答不上來,嘟囔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張寶山把紙拿了出來。
“同樣的地,按照原先的種子方法,只能產出糧食三百八十斤左右。”
他把紙遞給李懷林,后者直擺手,表示看不懂。
張寶山笑道:“你知道為什么,會多出一百多斤不?”
李懷林自然是答不上來,他又掃視村民。
被他看到的村民,都是直搖頭,目光閃躲。
他們大多只會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種地就是本能。
是勤勞樸實的一輩。
但張寶山在荒村進行試點,就是想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于是便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些種子,是周北先生改良過的。”
臺下一片嘩然,稱贊起了周北的本事。
張寶山抬手壓了壓,接著說道:“多出來的一百六十斤,靠的不是蠻力,而是周北先生通過實驗,鼓搗出來的種子,還有精心計算過的肥料配比和密植技術。”
這些名詞,他們聽都沒聽過。
只得面面相覷,發出驚嘆聲。
李懷林倒是不為所動,繼續說道:“這關我們什么事?他念過書!咱們種莊稼,哪曉得這些?”
“所以,我們才要搞培訓。”
張寶山提高了聲音。
目光再次掃過臺下人群。
“再說一件事吧。王嬸,你還記得你家小子,開春時被馬蜂蜇了嗎?”
臺下一位大嬸連連點頭,“是啊,多虧了藥醫生救命。”
“這就對了。”張寶山笑道,“藥晨先生沒像你們一樣,往傷口抹大蒜。而是用酒精。大蒜也能殺菌,但沒有酒精直接。擦上去,三天傷口就結痂了。這就是知識!”
臺下的王嬸下意識看了看兒子的胳膊,輕輕點頭。
李懷林還是不服。
“學也可以,但得分個輕重緩急!我們現在不好好下肥,秋糧收不上來,我們擔得起責任么?”
“李懷林,你看這個。”
張寶山朝胖子使了個眼色。
胖子會意,扛著一塊木板來到臺上。
將其掛在后面的竹籬笆上。
木板上,用粉筆繪著圖表。
雖然簡陋,但卻是張寶山精心計算過的。
“這是村里各隊的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