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初夾菜的手停滯在半空,側目,“九皇叔?”
謝淵面無表情,冷冷開口:“吃飽了,回去了。”
這話是對著沈藥說的。
謝景初很輕地皺了下眉頭,難得見沈藥一次,自然不甘心她就這樣回去,“我們才開席,許多菜肴都還沒上,再坐會兒吧。”
說著,把夾起的拿筷子菜往沈藥碗里放。
但是這回沈藥早有預料,把碗往邊上挪了下,謝景初夾來的菜,便掉在了桌上。
謝淵一字一頓:“本王說,回去了。”
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謝景初現在還不能直接和他撕破臉皮,只好應聲稱是,站起身來,將謝淵和沈藥送到酒樓門外。
看著靖王府的馬車緩緩駛離,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散了個一干二凈。
回到雅間,謝景初一眼看見沈藥的碗。
他夾的那筷子魚肉,被她撥弄到一邊,一丁點兒都沒有動過。
謝景初皺起了眉頭,視線挪到顧棠梨的身上,問:“該說的話,都對靖王妃說了?”
顧棠梨點頭:“都說了,殿下交代的,我全都說了。”
謝景初在沈藥坐過的位置上坐下,慢條斯理,拿起了她用過的筷子,又問:“她是什么反應?”
顧棠梨頓了下,回憶著說道:“她……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謝景初眉頭皺得更緊,猛然扭頭質問顧棠梨,“什么叫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顧棠梨心下一慌,總感覺要是現在自已的回答不能讓謝景初滿意,他只怕是會對她動手!
咬了下牙,艱難開口:“她……她……”
“太子殿下。”
后邊的銀心輕聲開口。
謝景初回頭,瞥她一眼。
銀心眼眸微垂,說道:“靖王妃到底是靖王妃,當著太子妃的面,即便心中不悅,必然不會直接表現出來,但可以肯定,這件事肯定在她的心里留下了裂縫。世上哪個女子可以容忍自已的丈夫在外頭有別的女人呢?”
謝景初不,摩挲著沈藥用過的筷子,似乎能從上面感受到一絲一毫殘存的溫度。
“太子殿下想要知道靖王妃是否當真將此事記在心上,也很好求證,”銀心道,“殿下只要盯緊城北那院子,盯緊靖王妃,看看靖王妃是否會去城北,再打聽一下,靖王與靖王妃是不是會大吵一架,也便清楚了。”
謝景初深深看了銀心一眼,“你倒是個聰慧的丫頭。”
銀心將腦袋埋得更深,“殿下謬贊,奴婢只是跟在太子妃身邊,耳濡目染了一些。”
謝景初嗤聲:“跟她耳濡目染?太子妃不過是個蠢貨。”
顧棠梨被當面貶低得連個丫鬟都比不上,臉色難堪,卻不敢發作。
謝景初又轉回去,“那就這樣辦。”
說著,就著沈藥的筷子,將剩下的那塊魚肉,一點一點地吃進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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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馬車輕輕搖晃,沈藥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上,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太子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行。找這么一家酒樓,安排這么些飯菜,看起來是很豐盛,卻著實沒幾道好吃的。那鮑魚火候過了,肉質太老,燕窩又燉得太生。我們院子廚娘隨手炒個青菜,都比這頓飯好吃。”
剛才還冷著臉的謝淵,這會兒神情有如冰雪消融,溫聲道:“回去了讓廚娘炒給你吃,想吃什么炒什么。”
沈藥瞅著他,“剛才看見太子給我夾菜,是不是不高興啦?”
謝淵沒有否認,“是。”
沈藥笑起來,伸手摸到謝淵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了兩下,“別不高興,我一口沒吃呢。”
謝淵輕輕“嗯”了一聲,反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車內一時寂靜,只聽得車輪軋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轆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