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這里,是因為這里有我想守護的人,有我認可的價值。
而你,一路奔逃,卻從未停下來問問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周阮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阮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像是被剝去了所有偽裝,赤裸裸地暴露在寒風里。
她終于明白,權馨的平靜不是高傲,而是因為她早已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而自己,還在迷霧里橫沖直撞,撞得頭破血流,卻始終找不到出口。
“我沒有,我沒有算計別人,也沒有踩著別人往上爬,我只是........只是想好好活著。”
只是留在靠山村,太痛苦了,所以她才想離開。
離開這里,才能逃脫別人輕蔑,嘲諷的眼光。
離開這里,她才能忘掉王老四帶給她的恥辱與荒唐。
她有什么錯?不過是想活著,這又有什么錯?
“呵,你還真是臉皮厚得令人發指啊,周阮。”
明明做了那么多傷害人的事,卻還能把自己說得如此無辜。
“周阮,你口中的‘活著’,不過是用別人的血來墊高自己罷了。
你逃避的,不只是靠山村,更是良心的拷問。
你不敢直面方天宇真正的心愿,更不敢承認,你所追求的一切,早已背離了最初的那個自己。”
權馨的目光驟然轉冷,如山澗中凝結的冰凌,直直刺入周阮眼底。
“好好活著?你所謂的活著,就是靠宋城算計的名額,靠著想要拉我下水來換取回城的機會?
你踩著他人尊嚴往上爬時,可曾想過他們的死活?
周阮,你如此不堪,就別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了。
因為你毫無底線,已經玷污了“受害者”這三個字。
回去后也別說認識我。
因為,我以認識你為恥!”
周阮踉蹌后退一步,如遭重擊,指尖顫抖著指向權馨,“你……你怎么知道?”
風灌進喉嚨,話音破碎。
她想辯解,卻發覺所有借口都顯得蒼白可笑。
這是她和李娟一直謀劃而成的計策,但最后關頭,權馨卻安然脫身讓李娟成了替罪羊。
可無論如何,權馨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才對啊!
這一刻,周阮的心里涌上了濃濃的懼意。
權馨,簡直不是人!
她竟能看透一切,仿佛她所有隱藏的陰暗都被攤開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周阮的呼吸急促起來,冷汗順著脊背滑落,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疼痛卻蓋不住心底翻涌的難堪。
她想說自己只是被逼無奈,想說這世道容不下純粹的柔弱,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干澀的嗚咽:“我……我只是想回到方天宇身邊……”
“方天宇?”權馨輕笑一聲,笑聲里裹著幾分悲憫的涼意。
“你連他如今是否還在原地守候都不知曉,卻將回城視作救贖的唯一歸途。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他,可你真正愛的,是那個能讓你擺脫泥濘的幻想中的他吧?”
豬舍里的豬仔哼哧哼哧地拱著食槽,夕陽的余暉透過木柵欄灑進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周阮望著那些影子,忽然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被分割成了無數碎片,每一片都在訴說著虛妄與不甘。
“你不懂……”她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一絲祈求。
“你生來就擁有選擇,可我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