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伸手,探他的額頭:“難道高熱燒壞了腦子,不認識我了?”
秦野沒躲,任由她的掌心貼上自己的額頭。
“原來不是夢。”
他嗓音低啞,帶著一絲恍惚:“也不是幻覺。”
云姒一怔。
“你真的來了。”
秦野的視線緊緊鎖住她。
從她沾滿泥灰的臉,到被荊棘劃破的袖口,再到磨出血痕的手指,眼底翻涌著復雜。
“這么遠的路,這么危險的山谷……”
他的聲音很輕,裹著某種壓抑的情緒:“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云姒目光回望著他。
才突然明白,他不是失憶,也沒有燒壞腦子。
而是純粹的震驚。
他不信。
不信她會為他做到這一步。
畢竟曾經的她,對他避之不及,連多看一眼都不愿。
后來她突然轉變態度,他雖欣喜,卻始終帶著一絲懷疑。
可現在,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顧生死地尋來。
大概,他從未想過,她會為他做到此。
他不敢想。
云姒也很無奈,也很心疼。
“秦野,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她反握住他的手,神色嚴肅地道:“我收到消息,說你失蹤了,我怎么可能還坐的住,還好讓我找到了你,否則……”
說到這里,她聲音有點哽咽。
這些天,經歷再多艱辛與磨難,她都沒有想哭的沖動。
這一刻,秦野醒過來,她覺得苦盡甘來時,反而有些鼻子發酸。
“既然醒了,再讓我看看你的傷。”
云姒低頭,替他檢查傷口。
秦野沉默地聽著她的話,目光一直追著她,不肯移開半分。
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她。
好似他眨一下眼睛,她就會消失一般。
云姒臉皮再厚,一直被他這樣盯著看,也難免會覺得渾身不自在:“你別這樣看我,會影響我給你上藥。”
秦野哪里會聽,還是那樣看著她。
“殿下?”
阿蕪突然驚呼,像是才發現秦野的存在:“姐姐,殿下怎么在這里?”
云姒無奈地看她一眼:“阿蕪,去附近撿些干柴回來吧,咱們點個火堆取暖。”
阿蕪“哦”了一聲,也沒問那么多,乖乖聽話的去撿柴。
云姒取出金瘡藥,小心地替秦野清理傷口。
他的戰衣不知所蹤,身上只剩單薄的里衣,被血浸透后干涸發硬,黏在傷口上,撕開時難免牽扯皮肉。
秦野一聲不吭,只是靜靜看著她。
“戰衣呢?”云姒疑惑地問。
“脫了。”秦野如實回答。
“什么?”
云姒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想過這一種。
“為什么?”
如果不脫,他絕對不會受這樣重的傷。
她很不解,甚至有點生氣。
“為什么把戰衣脫了?”
秦野沒回答。
氣氛沉默下來,有些凝滯。
阿蕪速度很快,沒多久就把干柴撿回來,點燃篝火。
所有人當中,只有阿蕪,沒受傷也不累,精神和體力好的簡直令人發指。
要知道,她可是才扛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山里健步如飛,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這里。
現在還能這么活蹦亂跳。
“姐姐,水里有魚!”
剛撿完柴回來,阿蕪發現水里有魚,又立刻興奮的跑去抓魚。
云姒沒阻止她,仍由她去。
火堆旁,暗夜揉著太陽穴,終于幽幽的醒了過來。
只是,當看秦野和云姒時,他兩眼有些發懵。
什么情況?
這是什么地方?
他怎么來的這里?
王妃為什么也在這里?
暗夜滿腦子疑惑,卻見王妃的臉色有些不對。
他小心翼翼地正欲開口,話還沒說出來,云姒先一步問道:“暗夜,殿下為何要脫了戰衣?”
暗夜下意識看了秦野一眼。
然而秦野的視線還是黏在云姒身上,壓根沒有管他“求救”般的眼神。
“你不用看他。”
云姒知道,他是想詢問秦野,要不要說實話。
她聲音一沉,冷厲道:“我問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不準撒謊。”
“…是,回王妃的話。”
暗夜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王妃身上的壓迫。
她一個柔弱女子,身上竟然有這樣的氣勢。
殿下不管他,那他就只好,實話實說了。
“因為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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