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云姒雖然感慨,但絕不會同情。
據秦野的調查,當年,婳妃剛進宮時被人暗算,身子受損,御醫說她很難有孕。
為了爭寵,她鋌而走險,偷偷讓自己的貼身宮女替自己承寵懷孕,最后再去母留子。
那宮女生下的孩子,就是臨王秦淮。
原本一切都挺好,卻不成想,宮女生下秦淮的第二年,她竟也意外的懷上了,繼而生下了湘王秦楓。
自此后,她事事以秦楓為主,只當秦淮是養在身邊的一條狗,對秦淮不聞不問。
不知真相的秦淮,一度以為是婳妃偏心,讓秦淮心中漸漸生出強烈的怨恨。
后來,秦淮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真相,才終于明白,明明都是婳妃的兒子,為何卻被如此差別對待。
原來,她不但不是他的母妃,還是他的殺母仇人!
秦淮心中對婳妃母子恨之入骨,只可惜那時候他無權無勢,沒辦法替母報仇。
但從那開始,他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不擇手段地培養自己的勢力。
為了快速壯大自己,他可以毫無底線。
結黨營私,殺人滅口,殘害兄弟,甚至勾結北燕人,通敵賣國。
除了刺殺秦野,想方設法阻止朝廷解救被困巒城的景王秦慕以外,他還暗中對湘王秦楓下了慢性毒,這才導致秦楓從小體弱多病,御醫斷定活不過三十,從此失去爭奪皇位的資格。
而現在,又挑唆晉王秦宿謀權篡位。
這可是殺頭大罪。
等待晉王的結局,已經毫無懸念。
所有兄弟里面,只有聿王秦硯,他沒有動過。
因為秦硯只一門心思研究經商,而且還是私下研究,表面就是個只知吃喝玩樂,毫無威脅的閑散王爺。
再加上秦硯的母妃珍妃娘娘,在后宮中也向來是與世無爭,從不參與任何爭斗,對他構不成半點威脅。
因此,秦硯是唯一一個躲過秦淮算計的人。
馬車在寂靜的街道上軋軋前行,車廂內,云姒靠在秦野懷中,聽著他低沉的聲音講述這些皇室秘辛,心中唏噓不已。
在這金碧輝煌的宮廷之下,究竟掩埋著多少骯臟與血腥?
“所以,”
云姒輕聲道:“他挑唆晉王造反,并非為了皇位,只是想利用這場混亂作為掩護,趁機潛入后宮,親手了結與婳妃的恩怨?”
秦野點了點頭,眼神里暗藏了幾分復雜。
“是,他深知父皇手段,從未覺得自己能成功造反,他這次的目標,只是在皇宮守衛最薄弱,注意力都被晉王吸引走的這一刻,得到一個直面仇人,親手復仇的機會。”
云姒在心底輕嘆一聲。
她也曾經身負血仇,所以,她理解想要復仇的那種心情。
只是,為了報仇,他不應該殘害無辜之人,犯下如此多的罪行。
這一次,更是不惜攪動風云,將整個皇宮乃至朝堂都拖入險境。
或許,是因為臨王妃的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滅了,讓他徹底被仇恨侵蝕了心智,已經到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地步。
“那……”
云姒想到方才婳妃宮中的情形,也說不出是個什么心情:“你覺得他今晚會成功嗎?”
“因果報應,”
秦野近乎冷漠地道:“無論成功與否,都跟我們沒關系,只有不影響朝局,便隨他去。”
馬車抵達王府。
云姒從馬車下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她又回想了一下,在婳妃宮中看到秦淮時,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氣息。
除了陰冷,還有一股死氣。
臨王妃死了的那段時間,他整日酗酒,仿佛信念崩塌,沒有了活下去的念想。
若是心中沒有仇恨,他可能真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