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太多,資訊太多。
對于一個有著上下五千年歷史的古國來說,在歷史當中遺留下來的神話故事浩渺如煙海,而要在那些零碎的只鱗片爪之中找出那個“可能性”來---哪怕已經經過了篩選,卻的的確確,還是一個大工程。
慕初晴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看就是三天。
以至于當陳蓓因為打不通她的手機最后擔心的找上門來的時候,打開家門乍眼一見她就吃了一驚:“慕慕你這是……”
那臉上的黑眼圈濃的可怕,臉色青黑,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全是血絲。
她有些詫異又心疼:“你該不會從那天去了地宮發掘現場,就沒好好休息過吧?”
慕初晴端起桌上已經涼透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沉默了一下,只是搖了搖頭沒回答,但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實際上已經很明顯了。
陳蓓看著她的模樣就知道勸不住她,欲又止。
慕初晴抬起頭來淡淡的彎了彎唇角:“蓓蓓,我沒事。”
當人有寄托的時候,就會充滿動力。
王恂失蹤了,她看似若無其事,看似還在精神百倍的繼續她的生活,但實際上,對那個男人的擔憂,卻無法將自制的紊繞在心頭。
睡覺的時候會想他現在是不是在受折磨,吃飯的時候會想他是不是能吃飽飯,看著家里的一切,都想到是他親手布置打理的,每一件舊物都會勾起懷念和相思,如今哪怕嘴上不說,夢里卻還是會夢見舊時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為了避開那種無孔不入一般的思念和悔恨,有一些事情可以做,能有個寄念,反而還是好的了。
何況,被保護的太好,她能做的從來不多。
陳蓓很清楚她外柔內方的個性,嘆一口氣不再多勸,只開口問道:“慕慕,你有什么新發現么?”
一說到這個,慕初晴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神色疲倦,但眼眸卻亮的如同晨星,精神亢奮。
她從那幾個文件夾里拿出了最上面的一張---在陳蓓到來之前,她就是在反復的看著這一張紙。
這是她在幾乎要翻完所有的資料之后,經過比對,找出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這是……”陳蓓有些疑惑的接了過去。
她本是一目十行的往下掃,但看到中間便漸漸屏住了呼吸,待得最后看完這才深深喘了一口氣,一抬頭對上慕初晴含笑但卻凝重的神色,她點了點頭:“的確,很有可能。”
紙上記述的故事很簡單,和h市的曾經的一處景點直接相關,而這處景點,就叫做“斬龍臺”。
據說,數千年之前,先人治水之時,曾得神女所助,在h市斬龍鎖蛟---然而世易時移,斬龍臺周圍的草木早已在轟轟烈烈的工業開發當中被斬伐殆盡,原本高聳的鎖龍柱被炸平,連斬龍臺的傳說,也早就杳不可聞。
倒是虧的慕初晴的助理還真的翻出了這樣的記載來----實在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我后來做過一個夢……”慕初晴深吸一口氣,將那晚所做的噩夢一一道來,“如今想起來,那場景,實在像是這傳說中‘刀斬惡龍’,‘鏈鎖惡蛟’的情景,”那周圍圍著的密密麻麻人和叫囂,可不就像是法場上的喧嘩?
至于那些圍觀者對那被行刑者的惡念,以上古之時人和自然對抗的情況來說,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她一口氣說完,陳蓓聽完忍不住長長吸了一口氣,面上顯出了幾分難色:“慕慕,你又怎么確定,那棺中的,真的是龍裔?”
慕初晴嘆了一口氣,伸手取過了另外一張紙,打開一看,陳蓓才發現竟然是h市的古地圖,慕初晴指了指那張地圖上的某個位置,再打開另外一張h市的現在地圖,兩個人一比對,陳蓓這才恍然大悟:那地宮現在是處于市郊,但h市在這些年間已然是擴建了無數倍,在以前,那地宮所處的,卻是群山之間,而那處的小村落,名喚龍坡村。
再往外,正是古時候的鎖龍柱所在之地。
“若顧名思義,這村落既然叫龍坡村,想必跟龍就有分不開的聯系了。若不是有龍鳳出沒的傳說,就是……蛟龍隕落之地。古時候先人治水,便是于此斬蛟鎖龍,便是得神女相助,那蛟龍總也有神通,便是死了,遺骸說不定……也有些古怪,”說到‘古怪’這兩字,慕初晴眼前又浮現出了那日所見的血色棺材,她忍不住的一陣心悸,臉上卻沒顯出,只續道,“恐怕是為了保險起見,給那龍的尸骨造個地宮來鎮壓,也是題中應有之意了。”
陳蓓聽著她的一番分析,心里也漸漸將整件事給串了起來。
實際上那一日在地宮當中,見到諸般幻象的只有慕初晴一人,對她和王恕來說,并沒有太多的感觸。
這也是為什么,兩人分明都是聰明人,但在此時,只有慕初晴一個人率先想到了這許多的原因。
陳蓓細細沉思了一會,最后卻斷然開口,將手按住了慕初晴手中的文件夾,低聲說道:“慕慕,此事暫且到此為止。”
不防她忽然來這么一句,慕初晴一愕,怔怔抬頭:“為……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