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書生是誰?好大的膽量,敢和趙辟那般說話!”
“最厲害的是,趙辟愣是被說的還不了口。”
“這幾日他們在鎮上到處抓書生,那些個儒生,面對刀兵,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這位倒好,直接對上了!”
“對了,那些個律法是真是假?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抓捕、逮捕還有司掌之分,還有那個什么刑統所提,莫非都是真的?”
“看趙辟的反應,應該**不離十,這才是有學識的人啊,就算面對刀兵,也能據理力爭,你看先前那些書生,抓人的還沒開口,自己先就腿軟了。”
“對了,那書生叫什么來著?”
“似是叫做邱,他來咱這宣口鎮,定是為了游學,不知道是從那一道來的。”
“這個我知道,此人是劍南道解元,他那仆從曾自報家門。”
“原來是一道解元,怪不得這般不凡。”
……
公羊義二人來了沒有多久,就帶著邱等人離開,那趙將軍也鳴金收兵。
他們這一走,人去樓空,倒是讓躲避在周圍的行人、食客來了興趣,回憶先前情形,不禁好奇起來,對邱面對兵將毫不畏懼、侃侃而談的景象記憶猶新,不由議論紛紛。
他們口中的“趙辟”,正是帶兵的趙將軍,經此一事,此人在眾人口中,竟是成了邱的踏板,襯托出邱不畏權貴、慷慨直的名聲,卻是先前始料未及的。
………………
鎮北,靠近關卡通道的地方,有座占地頗大的府宅。
此刻,邱三人正被公羊義引著,步入其中。
雖說逼退了趙將軍,可事情畢竟還要解決。真惹惱了一位王爺,邱縱能過這宣口關,可日后難免麻煩不斷。
況且,這次事情頗為蹊蹺,邱心有疑問,這才接受了公羊義的邀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座府宅,在宣口鎮雖是數一數二的豪宅,但限于規模,連遠寧張府都比不上。不過邱走在里面,卻能感受到一絲貴氣、大氣,是張府所不具備的。
這股貴氣、大氣,并不是憑空而來,也不是邱冥冥感應,而是從府宅大門邊上的守衛、從沿途的一名名家丁身上感覺到的。
這些家丁的打扮,與張府仆從無異,但一個一個高大魁梧、孔武有力,精神氣澎湃朝氣。每一個的臉上都蘊藏著一抹自豪之色。
“這些家丁,神清氣足,個個天庭飽滿,不少人的眼中還有精光。筋骨緊繃,由面觀心,有種萬眾一心的味道,若上了戰場。都是一頂一的精兵,比起武信節度使府見過的守衛,也不逞多讓。真是不簡單!由此也能看出那晏王的威勢,非同一般。”
邱走著走著,一路打量,心里漸漸有了底。
大瑞的親王、郡王,都是虛位爵,不會給予封地,但也有開府建衙的資格,能招收幕僚、親衛,如這晏王的很多家丁,單論身手,并不比親衛差,只是礙于朝廷法度,不能超出建制,才轉而成為家丁。
那公羊義在前走著,一邊走,還在一邊介紹:“這座府院是王爺從一名商賈手上購得的,最近半個月來,王爺為了反賊的事情禪精竭慮,親臨險境,都是親自坐鎮此處的。”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道:“王爺過來坐鎮,是經過東都幾位老相國同意的,他們已經聯名向興京上了折子,說明此事,因而并不逾矩,這一點,邱公子大可放心。”
“哦?原來如此,”邱點點頭,隨后卻道,“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幾位老相國在東都頤養天年,還要不要太過操勞才好,馬陽馬老相國先前暫居青昌時,雖然關心朝政,卻不會妄加干涉。”
他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似乎絲毫不怕得罪了東都的宿老,話中帶理,公羊義雖然被嗆了一下,卻也無可奈何,只道邱不滿先前趙辟的無禮,犯了士子高傲的毛病。
搖頭失笑,公羊義只是道:“先前多有誤會,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張將軍也是好心辦壞事,王爺這會兒,應該正在斥責他。”
“好個大棒加胡蘿卜!”邱看著前面的公羊義,心中冷笑,“先讓趙將軍出面強硬,再由公羊義懷柔,背后還站著一名王爺,換了其他無權無勢的士子,被這么一套組合拳打下來,八成立刻就要感激涕零,心生歸附之念了。”
想到這,邱對那位還未謀面的晏王已經好感缺缺。
先前之事,可不是“冒犯”兩個字就能一筆帶過的,一旦被那些兵將不分青紅皂白的抓走,甭管對錯,也要名聲掃地,就算事后被放,一樣算是人生污點,對科舉、仕途有無形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