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差矣!”
高松看了韓薇兒一眼,不卑不亢的道:“韓公子,你這次來,本就不合禮數,剛才叫破慎之的身份,更是滿含惡意,我看慎之對你的態度,不似好友,你又何必說這些謊?快快放手,省得不好下臺。”
邱一走,高松的氣度立刻回復,再次成了那個崇禮書院的旗幟人物。
韓薇兒的身份他自然清楚,這句“韓公子”乃是韓薇兒女扮男裝時的稱呼,現在被高松叫出來,有一絲威脅的意思。
這也正常,剛才發生了諸多事情,高松受了邱點播,心生敬意,就像是為學時被老師指點,當然要執以恭敬之禮,這是對邱的尊敬,更是對邱學識的尊敬。
邱一走,滿屋子的人,不是其他書院的弟子、就是零散書生,都是高松潛在的競爭對手,他們學識上未必及得上自己,又怎可能放低姿態?
感慨中,他回頭去看棋盤,本想回憶先前情景,理順思路,沒想到注意到棋盤上的那篇文章,只是一眼,思緒就被撫平,略顯動蕩的心境,都回復如常。
如此一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棋盤上這篇文章的價值?立刻就有了搶奪之心,要趕在其他人發現前,把文章拿在手上,事后向邱說一下,爭取能拿回崇禮書院。
實際上,他與韓薇兒的猜測相近,都認為邱的這篇文章,是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機緣巧合所作,即便不是,他也不認為自己和邱的交情,能求來一篇,畢竟就在不久前,他與邱還發生了沖突。
不過。越是如此,越不能放過眼前這篇,所以,他在說話時,以邱的字“慎之”稱呼,表現出親切、親近之意,無形中,要將自己與邱的關系拉近,至少要讓別人覺得他與邱親近。
面對高松的威脅,韓薇兒笑容不變。目光卻越發冷冽,但并未回擊,反而扭頭朝另外一人看去。
如今,有三人伸手,各自抓住了棋盤一角,除了韓薇兒與高松外,還有一名儒生。
注意到韓薇兒的動作,高松同樣心有所感,轉頭看了過去。
入目的是一張平凡面孔。普普通通的一名儒生,身子不胖不瘦,個頭不高不矮,面容不俊不丑。屬于那種放到人群里,根本不會引人矚目的角色。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這個時候伸出了手。與相國孫女、書院年輕一輩的旗幟人物,爭奪同一件事物,即便被二人目光注視、氣場籠罩。依舊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旁人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被此人注意到了,可見眼光;
面對兩名身份非同一般人物的無聲威脅,毫不退讓,足見勇氣。
“東都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人物?我不可能沒有印象。”高松盯著那面容普通的男子,念頭轉動,但沒有收回目光,冷冷的注視,要在對方心里生成壓力。
他明白韓薇兒的意思,是要先將此人逼退,然后二人再行爭奪,省的節外生枝,以他們二人的身份、養出來的氣場,自問一般人難以承受,但沒有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居然如無所覺,死死的抓住棋盤一角,沒有放手的意思。
正在這時,韓薇兒開口了——
“沒有想到這次品評,會混進來你這么一個人物。”
她微微一笑,看著那男子:“你臉上表情僵硬,嘴角略有歪斜,鼻尖兒下聳,是帶著一層人皮面具吧?”
“哦?”聽了這句,高松心中一動,再去看時,留意了韓薇兒話中提及的幾處,果然發現有些不自然的感覺。
“這個人真帶著人皮面具?可他既然來此,又何必隱藏身份?”
文軒品評,乃是文壇契機,來這里的人,一方面想品味士林氣息,一方面更要借此揚名,若藏頭露尾,無異于背道而馳。
“文軒品評,雖說來者不限,但起碼要身具一定文思,不然連門的進不來,就要被文軒樓的人斥退,可有文思略有所成的人,都恨不得名傳天下,豈會隱藏身份,小女子很是好奇,閣下到底是什么來歷?身有文思,不愿透露身份,卻又來到此處,果真是為了求學不成?”
人人都有文思,但想入文軒,這文思卻要稍有氣相才行。
韓薇兒的話,讓高松生出一點想法,思路漸漸打開。
三個人這般動作,逃不出其他人的眼睛,引起了諸多注意,隨后他們發現了棋盤上那篇文章的奇妙之處。
一時間,不少人都動起了心思,要知道,只是看了一眼,閱讀幾句,感受文章意境,就能讓思路豁然開朗,解開心中疑惑,這般效用堪比名師,對于沒有拜入書院的書生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不過,那些書院門徒一樣心動,書院傳承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底蘊雖然浩如煙海,但拜入者眾多,豈能時刻都有名師指點?
即便心動,可他們卻沒有上前,而是準備觀望——即便不怕韓薇兒與高松,也要考慮到得了棋盤文章后,成為眾矢之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不妙,引起了諸人注意,不過我有書院作后盾,不怕其他人事后糾纏,但事情必須盡快了結,不然等諸位先生出面,就不好辦了。”
高松正在盤算著,便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