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欽差真走了,懸在咱們頭上的一柄利劍,算是搬開了。!ybdu!”
武信軍營里,不時能聽到有中級軍官說著這類的話,話題都離不開不久前傳來的那道圣旨,旨意中要召邱回京。
但凡知道內情的人,都意識到,邱這一去,就不會再回劍南了,不光不會再回劍南,怕是再也不會回返地方了,必是要在京中中樞之地常駐,登堂入室,步入人臣高峰了。
當今這世上,還有哪個不知邱之功?邱不入廟堂則罷,一入廟堂,必是驚天動地!
那北疆戰功、南疆政績且不多說,就算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事,都已傳遍天下,甚至三個多月前,邱的手札筆記,都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那本筆記,記載著他來到劍南之后,所做的諸多事情,以及對劍南官場的一些看法、心得,本來是幾名相熟官員無意中翻看之后,發現其中人情通達之處,遂留心起來。
之后,來往幾次,更是注意到,里面記錄了兵制變法的訣竅,遂心有所想。
事到如今,邱在劍南的兵制革新,雖還未竟全功,但已初見成效,很多人不愿意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邱單以借勢而為之法,合縱連橫,便將看似不可撼動的兵家大山,給巧妙的撬動,以軍屯為切入點,在給予兵家利益的同時,又剝奪了他們的不少權力,完善和改良了一道兵政。
除了衛所制外,如今更有諸多制度雛形顯現,其中省兵并營之法、將兵之法、武學堂、保馬法等舉措逐漸清晰,觸角不光在軍隊中蔓延,也開始涉及到平時的政令,讓不少邊疆百姓得到了實惠。
這種手段,對邊疆有心作為的官員而。很有吸引力,因而邱的筆記一經暴露,立刻引得不少官員爭相一睹,人人暗暗默記,回去后憑著記憶抄錄出來,以便研習。
這種風氣,在兩個多月前,沼人獻上籍貫與五沼地圖后,幾乎達到了頂峰!
不費一兵一卒,一邊完成了兵制革新。一邊降服了沼**患,據傳,其人更在沼地傳播了新式耕種之法,使得沼地景象漸變,不僅劫掠之事急速減少,那往來的商賈也因此受惠,互換互市越發順利。
如此一來,邱的那本手記,更被很多人所看重。認為里面隱藏著非凡手段,若能參悟,就算不能達到邱功績的全部,能得十之三四。也已足夠。
于是,經過不少人的詢問、探究、旁敲側擊,你記一點、他背一句,慢慢的。整本書幾乎都被人記了下來,成不大不小的幾個部分,在官場中流傳。不久后越傳越廣,早已不再局限于劍南一道。
不過,問題也隨之出現,因為沒人能從頭到尾的將手記背下來,很多語句前后順序難以理清,在邏輯上就會出現很多問題。
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邱在談及軍器時,設計了一套弩弓,后世稱之為“邱相弩”,威力驚人,可以連發。
結合這件弓弩的前后文,可以理解出兩種邏輯,其一,就是“防備沼人,當以重器,王道教化”。
但這只是流傳較為廣泛的說法,還有第二種邏輯,是“王道教化,當以重器,防備沼人”。
兩種說法看似相同,內里的邏輯卻迥異,雖都體現了對沼人的警惕,但一個是說要用武力徹底壓服對方,然后施展教化;而另外一個,則是先真心教化,但不可放松警惕,若是出現不好的苗頭,當輔之以武力。
兩種說法,真要到了具體施行的時候,自然是千差萬別,可偏偏沼人如今安穩,獻表明籍的誠心歸順,諸事不見騷亂,根本沒有讓邱驗證的機會,這一句也就慢慢成了懸案。
類似的語句還有不少。
甚至在很多年之后,邱的行成為近似傳說的那個時代,對他這本筆記的研究和爭論,都沒有停止過。
說起來,想理順邏輯,倒也簡單,直問邱即可,可這種私人性質的東西,邱若不公之于眾,旁人貿然詢問、求書,就顯唐突,于禮不合,如果手記流傳青史,那還要在史書上留下褒貶難辨的名聲。
邱偏偏對此緘默,并不置喙,最終就造成了偏差的誕生。
這還只是劍南官場,待得筆記真正流傳,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不少隱意也被挖掘出來,有人發現,里面包括了不少新法痕跡。
很快,就有不少變法派的新黨官員開始研究筆記,從中深受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