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到此時才看清此人面目,是個五十上下的精瘦男子,細長的眉眼,蓄著短須,她依稀記得在今日席上見過他,當時他身畔并無歌姬作陪,只是自得其樂的飲酒聯詩,頗有名士模樣,不曾想背人處竟是這般瘋狂。
秋月看得心驚肉跳,想閉起眼睛,又怕被他責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水靈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那些殘忍的畫面深深烙在秋月的腦海里,讓她對這些權貴有了更加惡心的認知。
不知他什么時候按動了機關,墻上的小洞悄無聲息地閉合了。
眼前一片黑暗,將她攬入懷中,小臉在他懷里磨磨蹭蹭,溫暖的體溫令緊繃的神經放松下,,這一天她實在太累了,加上過度的驚嚇,竟讓她在這時候不管不顧地昏了過去,倒反過來將陸涼風殺了個措手不及。
陸涼風沒料到這小人兒竟是這樣的膽小,看著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是說要侍奉我么?這點膽子都沒有?”
秋月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走馬燈似的盡是可怕的片段。她夢見了母親死去時的那一幕,渾身痘瘡潰爛的肌膚,眼睛死不瞑目地突得大大的;又夢見父親獲罪,金吾衛抄家,嫡母和老夫人上吊而死,家中兄弟姐妹不論嫡庶都被圈在廳里瑟瑟發抖,兵士亂哄哄地持著兵械四處搜檢,見著有幾分姿色的丫鬟媳婦便掀翻了當眾侮辱,熊熊火把照亮了長夜,她卻陷在泥淖般的黑暗中無法醒來......
她在夢里輾轉不安,潛意識里又抗拒著醒來,一顆心棲遑遑的落不到實處,迷茫中有人接住了她不斷下墜的身體,那個懷抱踏實而溫暖,她貪戀這一點點溫度,舒服地喟嘆,終于沉入了無夢的酣眠。
朦朧中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清寂纏綿,并不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