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傍晚時分,南承曜重新回房,瀲見他進來,淡淡行禮告退離開了房間。∮衍墨軒∮無廣告∮
待到屋內無人了,他開口輕問:“王妃覺得怎么樣?”
我微微一笑:“吃過藥,又睡了一下午,已經好多了。”
他點點頭,而我看著他眼底淡淡的青色,不由得輕聲開了口:“倒是殿下,該好好歇歇了。”
他笑起來,忽然俯身在我耳際曖昧的開了口,語音略帶沙啞,而愈顯魅惑:“這可是王妃說的,待會,不要后悔。”
一面說著,一面伸指沿著我的長發和頸項間的弧度,緩緩摩挲下移。
雖然明白他不過又是在捉弄我,可還是忍不住微微羞窘的側開了身子:“殿下,臣妾是說真的。”
他含笑看我:“我也是說真的,怎么,王妃不信?”
我有些無奈,當即決定轉移話題:“殿下早上出去,事情都處理完了吧?”
本是無心之語,話一出口,自己的心卻是倏然一沉。
他早上出去,為的多半是董銘的事情。
他“恩”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唇邊的笑卻是漸漸斂了。
我深深吸氣,直視他的眼睛,輕輕問道:“殿下打算怎么處置董銘?”
他靜靜看我,只說了四個字,語音中不帶一絲情緒:“謀反當誅。”
我的心一寒,聲音里也不免帶上了一絲顫抖:“殿下的意思是說,他已經……”
話到這里,竟是再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方才開口道:“還沒有,不過罪無可赦,遲早的事。”
我輕輕點了點頭,垂下眼睛,不再說話。
他看了我半晌,終是起身到我面前:“律法如山,謀反當誅,本與你無關,你不要多想,軍醫也說了,你不可思慮過重。”
我勉強自己牽起唇角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將手交到他伸出的手心中,任由他攬著我的腰一同往塌間走去。
“王妃早些睡了,我喚人進來服侍你就寢。”
我不由得轉頭看他:“殿下還不休息嗎?”
他笑起來:“我是很想,可是王妃身上有傷,我不舍得。”
本是沉郁難解的心境,被他這樣一打岔,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尚未開口,他已經淡淡笑著俯身,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要帶人去探探漠北夜路,今夜就不回來了。”
我一怔,本欲開口說些什么,卻心念忽轉,生生止了下來,力持平靜的微笑著仰頭看他,輕道:“殿下小心。”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然后聽著馬蹄聲漸漸遠了,閉上眼,略略定了定神,再轉頭對著南承曜派來服侍我的小丫鬟道:“我有些頭疼,勞煩姑娘去幫我取些酒來,再把白日里軍醫開的方子上的藥取一副過來,不用煎。”
那小丫鬟應聲去了,不一會便取了回來,我道過謝,又隨意與她說了幾句話便打發她下去了。
關上門,我慢慢打開藥包,白日里喝藥的時候我記得其中是含了南洋金花和桂枝醛的,若是將這兩種草藥研成粉,放入溫酒之中,那便是,一劑極好的麻醉散。
我摒棄心中的一切顧念,溫酒研藥,不讓自己多想什么。
此時此刻,我只需記得從上京至漠北,漫漫路上的種種關照維護,只需記得鄴城城樓下暖手爐的溫暖,只需記得他救了我這條命,便是了。
待到一切準備得當,已是月過中天,手心的傷處,疼痛細密涌上,但我卻在意不了這些,沉吟了片刻,我開口喚了在外間候著的小丫鬟:“如今天氣甚寒,官衙中卻還有許多軍士輪崗值班,你去取些酒來,隨我一道送給他們暖暖身。”
那小丫鬟辦事倒極為利落,不一會便帶了幾個人搬著酒壇過來了,我端起桌上兌好的溫酒,溫淺笑:“如今大牢之中正關押著朝廷要犯,守衛之人最是任重辛苦,大家便隨我先去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