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國喪,三年后熙寧帝喪期滿就該選妃了,屆時小草十三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這三年小草頻繁面圣,怕是很快就會傳出閑碎語。
秦氏立刻明白了,“那我先帶著小草走,姐待會兒跟大哥一塊回府,采買的事兒咱們明天再說。”
秦氏帶著小草剛走,茶樓的伙計便以清掃的名義,請所有客人離去。
待樓內無外人后,熙寧帝才從房中出來,由華遠懷陪著去見貴太妃。
他進房中行禮時,貴太妃已經露出真顏。玉顏配上素凈的道袍,更顯仙風道骨,熙寧帝不禁感嘆華家人的容貌真是得天獨厚,“兒臣今早接到三弟來的戰報,他已率兵與匈奴開戰,不日將凱旋而歸,請歸母妃勿憂心。”
華淑頷首,“嚴晟能為國征戰,是他的榮耀。我有一事,想請圣上恩準。”
熙寧帝知道貴太妃要說什么,便笑道,“方才華卿已與兒臣提起您有意回故里為父母掃陵祭拜之事。不過您孤身出京,兒臣實在放心不下。不若您再稍后幾日,待三弟凱旋歸來,讓他陪你同去?”
若兒子大勝歸來能與她一起回鄉,那自然是極好的,華淑當即應下,熙寧帝跟著開心,華遠懷卻笑得有幾分無奈。
待熙寧帝走后,華淑才問大哥,“方才大哥為何苦笑?”
華遠懷低嘆道,“圣上有意讓我留在京中為官,他留住你便留住了我。”
華淑熟練地貼上面具,才笑道,“大哥不想?”
華遠懷搖頭,“一來我并無仕途之心,二來我不想入朝給嚴晟添亂。現在你已經回來了,我只想用后半生的時間,多陪陪你,陪陪你嫂子和孩子們。”
大哥自小慕便是閑云野鶴的日子,若非家逢巨變,他也不會入仕。華淑點頭,“既然這樣,大哥就不要再當官了。”
“可萬歲那里……”
“大哥不愿,圣上也無法強迫你。大哥不必擔心圣上因此遷怒嚴晟,嚴晟本事大著呢。”華淑根本沒把這當回事兒,“咱們回府吧。”
華遠懷對京中的人和事并不熟悉,見妹妹如此,便也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如她所,外甥現在本事大著呢,自己這點事兒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事兒。
有這么爭氣的外甥,華遠懷的笑容越發明朗了。
茶樓外馬車內的李奚然見到華遠懷這笑容,更覺得刺眼了。
回到李家莊后,李奚然將身上的深衣脫掉,罕見地站在銅鏡前端詳許久。
李潤生進來見父親發呆,便問出了何事。
李奚然慨然而嘆,“《皇帝內徑》中講,男子六八陽氣衰竭于上,面焦,發鬢斑白。為父今年已過六八,兩鬢現白雪,真的老了。”
天天以“老夫”自稱的父親,居然感嘆自己老了?李潤生只得應道,“父親正值中年,如日中天,離老還遠著呢。不知今日出了何事,竟讓您生出這等感慨?”
何事?
走到門口的李泗低頭悶悶地笑,因為他家老爺被人比下去了,“老爺,棉坊的掌柜來了,說是他家東家讓給您送幾件深衣來。”
見父親臉色淡淡的,李潤生便明白了。父親今日的失常,與送衣裳的棉坊東家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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