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名士兵們之前也趁機休息了半個小時了,這會在軍官的催促下,又紛紛起身收拾裝具,然后牽著馬兒踏上了征途。猛烈的風沙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才漸漸平息了下來,陽光落在西邊的地平線上,黯淡得很,不過很奇怪地,周圍的空氣中傳來了一陣混合著青草和野花味道的香氣,這讓大伙有些振奮,因為無疑附近有著一片水草豐美的土地。
而事實上也差不多,大家在找了十分鐘后,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小水潭,經分辨后,潭水竟然是淡水——準備地說,微微有些苦,但還能飲用——水潭邊也長滿了大片的蘆葦、如茵的草地以及一片難得一見的小樹林。水潭東面有一些溢流河,大概在秋天水位高漲的時候,潭水會如同巴塔哥尼亞地區的很多過水湖泊一樣,向東溢流,然后消失在干旱的臺地草原上,而這大概也是這個小水潭沒有鹽堿化的最大原因所在吧。
士兵們在水潭邊宿營了下來,他們用蘆葦編成一個個簡易棚屋,謹慎地安排好哨位,然后便坐在水潭邊,一邊架鍋燒湯(隨身攜帶的牛肉干比石頭還硬,必須煮著才能吃),一邊拿出炸油餅吃著補充體力,甚至有一些資格老的士官,還湊在一起煮起了馬黛茶,顯得非常閑適——這都是一幫打慣了仗的老油子了,什么時候都能處變不驚。
“印第安人的襲擊無休無止,是不是應該提請地區行署和本土陸軍部,執行‘沙漠征服’行動了?我覺得是時候給這幫特維爾切蠻子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了,而且,這也是對付白襯衫裁軍之舉的一個非常好的手段,不是么?”說話的是郭漢東的作戰參謀、陸軍中尉李子謙,此人同樣是一位穿二代,娶了個俄羅斯大洋馬卡列尼娜,之前曾短暫地在兵團堡做過戰術教師,后來又想辦法調到了部隊上,顯然是不想在兵團堡那個地方消磨時光了。
剛才他說的話,其實也是意有所指的,即隨著1665年新一屆政府上臺后,文官系統針對陸軍的裁軍聲音就又開始甚囂塵上了。財政部的大員們揮舞著賬本在聯席會議上拍桌子,表示總數超過1.6萬人的陸軍(包括八個混成營及獨立的騎兵部隊、野戰炮兵部隊、工程兵部隊、輜重兵部隊、各司令部勤雜人員等等)實在是養不起了,必須大力削減,不然財政很可能就要“崩潰”了。
他們提出的模式,就是裁撤掉四個混成營5800人,然后再裁掉一些參謀、勤雜人員。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把獨立騎、炮、工、輜部隊都裁一部分,“萬惡的情報機關”憲兵隊也必須裁減“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員,以將陸軍總兵力控制在8000-9000人的樣子。他們認為,此舉每年至少可省卻上百萬元的軍費,這部分資金可用到其他地方,比如推廣教育、科研投資、地方建設等方面,比白白給武夫們發餉要強多了。
陸軍部上下對這樣的裁軍議案自然是極為反對的,不過他們也很清楚,在東葡戰爭中迅速膨脹起來的陸軍部隊,其規模現在確實也比較扎眼了,被裁撤的壓力極大。按照以往的“套路”,基本上是文官和武將系統幾個來回拉鋸、談判后,雙方各退一步,陸軍雖然不至于裁掉七八千人,但四個混成營被裁成架子營,部分陸軍部直屬部隊及參謀勤雜人員被裁撤掉,陸軍總兵力控制在1.2萬人以內,卻也是難以避免的事情,而這種所謂的“軍縮方案”自然是無法讓陸軍部上下滿意的,因此他們最近又搞起了“歪門邪道”,即執行之前制定過的所謂“沙漠征服”計劃,沿蘆蕩河、寶興河以及南邊的溢流湖一帶大舉出擊,驅逐、消滅當地的印第安人勢力,使其再也不能成為東岸拓荒者們的威脅,并順便開疆拓土、擴大實控區的面積,最終使得文官系統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裁軍理由,爭取將這次聲勢浩大(海軍與文官勾結在了一起)陸軍裁軍提案給賴掉。
目前,這個方案據說已經進入到了實際執行階段,陸軍部已經開始陸續征調各混成營進入北巴塔哥尼亞地區,并開始在當地囤積物資、改善交通,為將來的大規模軍事行動打好基礎。而作為北巴塔哥尼亞地區的幾位主要軍官,雖然郭漢東、裴大德、李之信、李子謙等人的軍銜不算太高,但也算有資格知曉此事了,因此這才有剛才兩人的對話。
郭漢東的父親郭子離是海軍部長、聯合參謀本部總參謀長,他本人在陸軍內也是交游廣闊,因此對這些事情知曉得也很清楚。這會聽作戰參謀問起了,沉吟了一會后,才小聲說道:“沙漠征服行動已經在執行之中了,陸軍部的意思,是調遣第二、三、六、八四個混成營的全部、本土騎兵營的全部、工程營的全部、獨立野戰炮兵第一和第二連、輜重營的一部,另外就是我們這邊的四個騎兵連,來巴塔哥尼亞臺地這邊剿匪,對印第安人展開致命一擊。這么算下來的話,我們出動的總兵力估摸著要超過八千人了,而剩下的人還要守著本土各重要地區,因此白襯衫們一時半會也是難以找到裁軍的理由了。至于說這事結束以后怎么辦,誰知道呢,能拖一會是一會吧,沒準到了那時候局勢又起了什么變化了呢?要知道,法國佬現在正在對西班牙人提出通牒,要求將南尼德蘭、弗朗什孔泰、洛林、斯特拉斯堡等地割讓給法國,不然就要再度發動戰爭,而一旦打起來,我國政府沒準也是要介入的,這個時候可沒人敢說一定沒我們陸軍什么事。所以——先往后拖吧,以拖待變,爭取將這次裁軍呼聲慢慢消弭于無形。”
“我明白了。”李子謙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領會,然后便下去安排營務了。
而東岸人的這支追擊部隊于小水潭畔宿營了一夜后,第二天又再度啟程,開始了漫無目的的追索行動。因為風沙掩蓋了大隊敵人活動的痕跡,因此這次追擊行為注定是較為艱難的了,郭漢東等人對此也是無奈得很,這幫特維爾切人的狗運倒是很好!
2月8日,這支部隊在野外又兜了三天后,沒有找到任何敵人的蹤跡,看起來這些人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讓大家都十分沮喪。這個時候,食水即將告罄的東岸人也無法再在野外磨蹭下去了,因此只能辨別了下方位,然后呼啦啦地朝長蘆鄉返回——這次追索特維爾切人的行動無功而返,看來只能將算總賬的時機留到后面主力部隊陸續抵達后了,屆時數千征討大軍云集巴塔哥尼亞臺地草原,郭漢東不信這幫特維爾切蠻子還能翻了天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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