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余海燕一直說房子好,張榮英不由問道,“既然位置房子都這么好,那怎么還沒賣出去呢?”
余海燕噎了一下,這才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瞞你,也不知道是有人想要壓價買他家房子,還是跟人有過節,給他家傳那些搞迷信的謠。
說他家的房子風水不好,還說他兒媳婦瘋瘋癲癲,老頭一身病也是這房子弄的,關鍵這老袁頭房價上還要的高,不肯賤賣,而且這房子要賣也是今年下半年才貼的告示。”
怕張榮英不喜,余海燕又趕緊道“這都啥年代了,哪還有風水這說法,國家大力倡導破除封建迷信,崇尚科學,這些毫無根據的謠我們不要信,待會要有街坊鄰居跟你說這些,你當耳邊風就是了。”
張榮英點點頭,她不是那種人亦人云的人,可她也有點迷信的,畢竟自已就是重生回來的。
但她也十分清楚,袁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是風水的問題,而是時代的問題。
“放心吧余通志,你說的這些我懂,我也不是那種迷信的人,只要房子我看中了,其他的都好說。”張榮英道。
兩人一邊走一遍聊,余海燕語氣帶著惋惜,“我小姨就住那條街,之前聽我小姨聊過袁家,一直可惜他家兒子,他家兒子跟我小姨家的堂哥是一個學校的,聽說非常優秀,長的也周正,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沒了。
這袁老頭也不容易,老伴沒了就算了,一兒一女都沒了,現在也就那孫子一點血脈了,偏他自已年紀也大了,又一身的病,孫子年紀又小,兒媳婦非但靠不住,還得拖累孫子,要不也不會這把年紀了還要賣祖屋背井離鄉的。”
張榮英下意識的問道,“他家就沒有別的親戚了嗎?”
余海燕道,“當初出事的時侯,親戚朋友哪個不是避恐不及,一個個的害怕被連累趕緊劃清界限,這可是政治立場問題,是成份問題,甚至不少人還落井下石來證明自已堅定的立場。
就這些人,老袁頭也不敢把孩子交給人家啊,萬一人家動點歪心思的........”
張榮英在心里嘆了口氣,袁家出事在鬧的最兇的那些年,那時侯,誰親戚家沾上“問題”,連街坊鄰居都要繞著走,更別說自家了。
不是人家心狠,而是真的怕啊,誰家都有一大家子,親戚朋友再親,也比不過父母兒女,要自已今天還跟“問題”親戚有來往,明天單位批斗會里面就可能有他,全家都得被影響。
所以一旦遇上這種問題,大家下意識的都是劃清界限明哲保身,好一些的還私底下幫襯一些,也有那些黑了心的,踩著親人的血肉上位,劃清界限還不夠,非得當那個落井下石檢舉的人。
今天還坐在一起吃飯的親戚,明天就敢往單位遞材料,把一些親戚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往“問題”上面扯,就為了證明自已高風亮節,為了在領導面前討個好。
余海燕騎著自行車,載著張榮英穿過一條街又穿過了市場,走了老遠才在一個朱紅色的大門面前停下。
張榮英大概看了一下,左邊不遠處賣豆腐的,右邊不遠處擺著一架小推車賣小吃,這點讓她還算記意。
房子不是挨著大馬路的第一排,屬于第二排,但從拐進來的巷子一眼就能看到外面大馬路,后續如果要當商鋪用也是可以的。
“張嬸子你看,往前走不遠處就是市場,剛才我們路過的,生活方面還是很方便,這頭出去就是大馬路,站在門口都能看見大馬路,房子的位置也是頂頂好,除了價格不便宜,其他的都沒得挑,要不然袁老頭也不至于把價格咬的這么死,一點不肯退讓。”
余海燕介紹完,就開始咚咚咚的敲門,那門把上的門鎖都是銅的。
“來啦~”屋內帶著幾分沉淀后的沙啞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