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驚心動魄的事情,當天中午就傳到了裴家二老耳中。
于繡惠握住倪霧的手,左看右看,又抱住,“要把我嚇得心臟都不跳了。”
她松開倪霧,又握住了兒子的手,“這么大的事兒,要不是上新聞了,你們還不準備說嗎?”
裴淮聿又恢復起來那種悠閑散漫的調調,“這不是怕把您嚇到了。”
裴成均端著茶盞,重重放下,“實在是沒有想到,秦菀卿跟裴初嫣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是瘋了。”
管家走過來,“醫院剛剛打來電話,問初嫣小姐...”
于繡惠直接打斷,“我們家里,沒有她這個人。”
“她現在在重癥監護室,全身燒傷,恐怕很快就會全身感染。”
裴成均皺眉,“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裴家并不會支付她任何治療費,并且凍結了她賬戶里的錢,追回她從零度劃走的六千萬美金。
現在,她的病房外面,是兩名女警在看守,畢竟這一場綁架案,她是主謀。
秦菀卿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掙扎,在口供上簽了字。
她在拘留所里面,等待開庭。
她拒絕了辯護律師,在探視室跟裴云賢見面的時候,秦菀卿苦笑著,“讓律師辯護什么?母親要殺女兒,我還有什么好辯護的...”
裴云賢看著她,將一份自己跟倪霧的dna鑒定報告遞過去。
秦菀卿打開看了一眼,哭笑出聲。
她念念不忘,日思所想,她渴望著的,能夠跟心愛的男人有一個孩子。
她差點親手殺死對方。
一張單薄的紙,在她手中,如重千斤。
“我下周,要進行手術了。”裴云賢說,“淮聿幫我找的配型,在你跟初嫣綁走倪霧的那天,他去了東城,聯系了捐獻者家屬。”
“醫生說,調理一周,達到指標后,下周手術。”
秦菀卿知道自己錯了,可是為時已晚。
她想見倪霧,傳回來的是倪霧一句,“我不想見她,更不會認她,永不——”
裴云賢閉上雙眼嘆息,“她對我,也疏離了很多,她應該不想見你,你要理解。”
“我理解,理解...我...”她哭著,“我錯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通知你。”
秦菀卿以為,對方是要跟自己離婚,她點著頭。她不配做倪霧的媽媽,也不配做裴家的兒媳,也不配,做他裴云賢的妻子。
“我想離開裴家了,我會跟爸媽說,讓我離開裴家族譜,以后我們就不是裴家人,我們也不是他們的大哥大嫂,那些流蜚語,也不會傷害到我們的孩子。”
“好。”秦菀卿點著頭,“你不跟我離婚嗎?我做錯了這么多事。”
“夫妻之間,本就應該共同承擔,你是我發妻。你的錯,也是我的錯。”
無論倪霧愿意不愿意認他,他都接受。
遠遠地去看她,看一看歲歲,對于裴云賢來說,已是知足。
他并不是稱職的父親。
裴云賢當天就回到裴家,他先是去了祠堂,跪在蒲團中久久,然后起身,去了裴成均的書房,于繡惠也在,兩人也在等他。
裴云賢屈膝跪下,“以后,在我心中,我還是爸媽的兒子,時常會來看望你們。”
于繡惠先紅了眼睛,起身過去把他扶起來,“你就是媽的兒子。在媽心里,你永遠是。”
裴成均走過來,拍了一下裴云賢的肩膀。
但是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誰也沒想到,倪霧竟然是云賢跟秦菀卿的親女兒。
裴云賢改了名字,改為原來的姓氏,他原本姓宋,本名宋云賢。
在他手術前一天,宋云賢去見了倪霧。
兩人在棋室下棋。
似乎還是跟以前一樣。
宋云賢說,“我聽說,你準備回濱城了。”
“嗯,工作還在那里,我跟淮聿商量了,等到歲歲上完下學期,暑假的時候再回松城上學。”
“那樣也好。”宋云賢點著頭,“濱城是個好地方,要是我這次手術成功了,我也想去濱城看看,近海,空氣好。”
“對裴淮聿來說沒這么好,他總是喊腿疼,所以我跟我合伙人也在商量,在松城開分公司。”而且,她的外婆,她的家,都在松城,她從小生活長大的地方。
她看向宋云賢,“冰城好玩嗎?”
同樣的讀音,發展完全不同的兩座城市,風景文化都有差異。
“現在這個季節,很有意思,有冰雕展。還有很多你們年輕喜歡的美食,打卡拍片的風景。”
倪霧看著他唇瓣闔動,似乎是想說其他的事情,終究是沒說。
倪霧知道,他或許想提秦菀卿的事情,她永不原諒,也不需要對方道歉,她永遠也不會原諒對方
臨到分別的時候,宋云賢的眼底帶著一絲絲希冀地問,“我明天手術,你能不能...”來醫院看看。
倪霧說,“您是一位很好的人,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我跟淮聿會過去陪您。”
她的語尊敬帶著一絲疏離。
宋云賢笑了笑,歲歲這個時候走過來,“大伯,你明天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這個是他的外孫女,難怪他初見時就覺得親切,宋云賢摸了摸歲歲的頭發,他忽然對生命帶有一絲敬畏,也在忽然之間心中燃燒著強烈的意志力。
他想活著。
他想在以后的漫長時光中,聽著面前的人喊他爸爸,喊他外公。
第二日上午,宋云賢被推進手術室。
裴家一眾人都在手術室外,于繡惠坐在休息椅上,捻著佛珠,求神佛庇佑。
裴成均自從手術室的門合上之后,就面色嚴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倪霧靠在墻壁上,裴淮聿攥住她的手指的時候,她的掌心都是汗。
下午兩點,宋云賢被推出來,高主任說手術很成功,宋云賢在觀察病房三天,就被推到了普通病房,腎臟病人換腎之后可以去廁所,能喝水的那一刻,宋云賢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