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周士賢的“提議”,那家由孟學軍一手創辦、又被他親手抵押出去的小外貿公司,最終以一個較低的價格,被當作賭債的一部分抵給了賭場。
那家公司,連同里面的幾張舊辦公桌和一臺老款電腦,零零總總加起來,也遠不夠填上十萬塊的窟窿。
剩下的巨額債務,孟子涵自然不會再幫忙,全都丟給了孟學軍自己去承擔。
孟學軍被警察從澳城的賭場帶回來后,就一直在出租屋里縮著,生怕孟子涵會來找自己發飆。
但沒想到,等來等去,都沒有等來孟子涵,倒是他先坐不住了。
他在澳城把錢都輸完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回港城后吃的都是離開前剩的一些食物。
但這兩天,他就已經都給吃完了,甚至還餓了兩頓肚子。
孟學軍就覺得這樣繼續餓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得去找孟子涵要錢。
孟學軍找上門的時候,孟子涵正煩躁地翻著一本時尚雜志,聽到這聲音,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打開門,一股混雜著劣質煙草和汗液的酸臭味撲面而來。
孟學軍那張曾經還算英俊的臉,此刻布滿了油光和憔悴,眼窩深陷,頭發亂得像一蓬枯草。
“子涵……”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幫幫爸爸!那些人……那些人要我的命啊!”
他試圖抓住孟子涵的手,被她嫌惡地一閃,躲開了。
孟子涵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對于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她只有無盡的鄙夷。
一個連自己都活不明白的賭鬼、騙子,現在還想拖她下水?
“我怎么幫你?”她昂起頭,居高臨下地盯著,“公司已經沒了,那是我們唯一能掙錢的路子,現在被你賭沒了。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外地人,身無分文,拿什么幫你?”
“你……你可以去找周廠長啊!”孟學軍急得滿頭大汗,“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嗎?他那么有錢,只要他肯開口,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孟子涵嗤笑一聲,眼神里的輕蔑更濃了。
“周廠長?孟學軍,你是不是賭錢把腦子也賭壞了?他憑什么幫我?就因為我陪他吃過幾次飯?你以為你是誰?現在公司沒了,我對他來說,連最后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他躲我還來不及呢!”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
周廠長確實不再聯系她了,但是因為他老婆的事情。
而周士賢的事,也沒必要跟孟學軍說,免得他再纏上自己。
她故意說得決絕,就是為了徹底斷了孟學軍的念想。
孟學軍徹底傻了眼,他呆呆地看著女兒冰冷的臉,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子涵懶得再與他廢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他的絕望和惡臭,一同隔絕在外。
門外,孟學軍不死心,又在暗處偷偷觀察了幾天。
他發現,孟子涵真的再也沒有坐上過周廠長的車,每天出入都靠公交,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最初的窘迫。
賭場那邊的壓力與日俱增,催債的電話一個比一個兇狠。
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孟學軍再次選擇了卷鋪蓋逃跑。
他一跑,麻煩立刻就找到了孟子涵頭上。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兩個穿著花襯衫、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的男人,堵在了孟子涵的公寓樓下,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語氣雖然還算客氣,但眼神里的兇光卻毫不掩飾。
孟子涵看著兩個男人,沒有說話,只看向坐在一旁,慢悠悠喝咖啡的周士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