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拿了一根腰帶和小木凳,恍恍惚惚地往院子里走去。
死了,這一切就解脫了。
反正父親的買藥錢和兄長娶妻的錢都有了,她也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半棠將帶子拋到樹干上,系了個死結。
她心如死灰,將腦袋套入其中,踢翻了木凳。
窒息的感覺傳來,她拼命掙扎。
這時,她的身后忽然亮起了一盞燈籠。
銜蟬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拔刀將她準備自縊的腰帶給割斷了。
半棠跌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提著燈籠的雙鯉走了上前:“半棠姐姐,小姐要見你。”
她臉色瞬間變得比地上的雪還要白上三分。
雙鯉嘆了一口氣:“你何苦尋死呢。什么事都沒有活著更重要啊。”
“我……”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一切都化作了苦笑。
看來,大小姐什么都知道。
她頹然起身,再無去死的勇氣,亦步亦趨地跟在雙鯉身后,去見了晏逐星。
“說吧,為何想要自縊。”晏逐星淡淡開口。
半棠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把這幾日的事情說了出來。
“大小姐,是我對不起您,沒能遵守和您的約定,您就讓我去死吧。”
晏逐星默默聽完了她的話。
她沒想到溫如霜竟然這么沉不住氣,竟然現在就要弄死她了。
“將她帶出去吧,我靜一靜。”
將半棠支出去后,晏逐星看向了銜蟬:“你可識得這是什么藥?”
永安王給她送的這個丫鬟精通藥理,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了。
銜蟬接過藥瓶開始檢查,片刻后回答道:“小姐,這藥并不致命,只是會讓人腹瀉。”
晏逐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還以為溫如霜要立刻就像要她的命呢。
但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溫如霜的用意。
這只是對半棠的一個試探。
溫如霜雖然憤怒,但也沒有徹底失心瘋。
前腳才說她推她下馬車,后腳她就毒發身亡的話,這簡直就是給裴明鏡送把柄。
她想讓她出糗,然后再徐徐圖之。
晏逐星將雙鯉叫了過來:“昨日讓你悄悄拿的藥,你可拿到了?”
“拿到了小姐。”雙鯉點頭。
前段時間下人的廂房里鬧了耗子,有丫鬟買了耗子藥,晏逐星在得知半棠背叛她后,便讓雙鯉偷偷拿了一點耗子藥。
打算等幾日制造半棠誤食耗子藥后死掉的假象。
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別的用場。
她將那些耗子藥弄到了溫如霜給的藥瓶里。
隨后讓人把半棠又叫了進來。
“想活嗎?我給你指一條活路。”
半棠摸了摸已經留下淤青的脖頸,重重點頭。
死亡的感覺太可怕了。
她已經死過一次,不想再死了。
*
“你說定遠侯夫人讓你把這個藥下到晏大小姐的藥膳里?”裴明鏡握著手中的藥瓶,若有所思。
“沒錯。”半棠點了點頭。
昨夜,大小姐給她指了一條活路,讓她來找裴大人。
裴大人雖然鐵面無私,但也從不遷怒無辜之人。
她被他逼盯著大小姐,替他辦事,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自然該讓裴大人替她兜底。
“是晏逐星讓你來的吧。”裴明鏡忽然笑了起來。
“是。”半棠再一次點頭。
大小姐說她不會撒謊,那就說實話。
只是可以選擇性地說。
夫人讓她下藥,大小姐發現讓她來找裴大人的事情可以說,但藥瓶單獨給過她一事,可以不說。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反倒讓人猜不出真相。
她將系在脖子上的圍脖摘下,指著脖子上的勒痕,紅著眼睛道:“奴婢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不想害人,又害怕夫人將我嫁給那無恥之徒,便想著一死了之。結果被大小姐發現了。”
“她說……”
裴明鏡將藥瓶交給下屬讓他拿去驗證,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接話:“她還說了什么?”
“她說裴大人不相信她,她就不報官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自身難保,護不住我,讓我來找您。她還說裴大人足智多謀,一定有辦法救我。”半棠將晏逐星的話一字不落地復述出來。
說完,她跪到了地上:“大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愿意給您當牛做馬一輩子報答您。”
裴明鏡眉心擰了擰。
可真是個小狐貍,竟然將這燙手山芋拋到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