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忙開口補充:“皇上息怒!王爺息怒!臣方才只顧著稟報內因,竟疏忽了外邪之擾!臣、臣想起來了!”
“太后娘娘暈倒之后,臣等急忙趕至佛堂救治。當時佛堂里除了常見檀香的氣味,臣確實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那氣息極淡,混雜在檀香之中,若有似無。”
趙泰說到這里,腦袋垂得更低了。
“臣當時便覺蹊蹺,只是茲事體大,且那氣味轉瞬即逝難以捕捉,臣不敢妄下斷,更不敢在未查清前驚擾圣聽,故而方才未敢提及。”
文昭帝沒想到太后中風背后竟然還有別的原因。
他掃向了其他的太醫,開口道:“你們也聞到了嗎?”
先前有些想說但又不敢說的太醫,聽到這話,趕忙道:“臣等也聞到了,但不敢確定。”
聽到好幾個太醫都這么說,文昭帝當即沉下了臉,命人封鎖了太后的小佛堂。
“查,必須給朕查個一清二楚。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謀害太后!”
不一會兒,太后的小佛堂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太醫們被拉過去挨個辨認那個異香的來源。
查來查去,最后所有人都指向了那個白玉觀音像。
“香味似乎是從這個觀音像上傳出來的。”趙泰膽戰心驚地將那尊瑩潤潔白的觀音像捧了出來。
“朕不想聽似乎,有沒有證據?”文昭帝冷冷地看著他。
趙泰心中默念了一句“菩薩恕罪,弟子不得已而為之”,這才深吸一口氣,著手檢查起觀音像。
他輕輕晃了晃,發現觀音像里竟然傳出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
他精神一振,立刻仔細檢查了起來。
觀音像上手捧著的瓶身與柳枝看似渾然一體,但當他用指甲在瓶口與柳枝根部極其細微的接縫處試探性地撥弄壓時,指尖便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松動感。
“皇上,請容臣一試。”趙泰顫抖著聲音詢問。
見文昭帝點頭,他這才取過旁邊供桌上的一杯清水,將它小心翼翼地注入那玉凈瓶中。
清水緩緩流入,起初并無異樣。
然而,就在水面沒過瓶內某個看不見的刻度時,那支由上好玉石雕琢而成的柳枝,竟無聲無息地、極其緩慢地下沉了寸許!
緊接著,一股極淡的異香驟然從觀音像蓮臺底座的縫隙中鉆了出來。
沒有了滿屋子香燭的味道,這香氣便顯得格外明顯。
“臣先前聞到的正是此物!”趙泰脫口而出,隨后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文昭帝命小太監將此物搬走。
趙泰撲通跪地,急聲道:“皇上明鑒!此毒陰險,短聞無礙,久吸方顯其害!輕則中風癱瘓,重則喪命!”
“太后禮佛心誠,佛堂香濃。此毒氣息詭秘,混于檀香之中難以分辨,那幕后之人恐怕正是鉆了這香火旺盛的空子。”
文昭帝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他看向了太后身邊的桂嬤嬤:“這白玉觀音像,哪來的?”
“回皇上,是景王殿下送的。”桂嬤嬤哆哆嗦嗦地回話。
“原來這就是景王兄長送的觀音像啊。”謝翊寧跟著搭話。
昨日他才說了太后因為觀音像偏袒景王,現在裝作不知情未免太假。
“你也知道?”文昭帝掃了兒子一眼。
“知道,怎么不知道。”謝翊寧點了點頭。
“皇祖母那日不是召了景王和王貴妃一同用膳么,王貴妃宮里的人到未央宮宮女面前炫耀過,是因為景王送了皇祖母一座白玉觀音像,深得皇祖母喜歡。”
有了謝翊寧的作證,文昭帝當即命人將景王捆到了長樂宮。
景王一聽自己送來的白玉觀音像里邊藏有毒香,害得太后中風,頓時大喊冤枉。
“求父皇明鑒,兒臣愛戴皇祖母還來不及,又怎會害她?!”
“父皇,兒臣將白玉觀音送入宮時,根本不知道這白玉觀音像里有毒啊。”
“若是知道,給兒臣十個膽子兒臣也不敢將它送給皇祖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