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馬車上。
裴二夫人也是滿心疑惑,看著對面閉目養神的侄子,終于忍不住開口:“明鏡,你和祝姑娘談得如何?”
裴明鏡睜開眼,語氣平淡無波:“談妥了。勞煩二嬸盡快擇選吉日,安排媒人上門提親納采,所有流程加緊辦理,務必在下月內,迎娶祝姑娘過門。”
裴二夫人驚得差點咬到舌頭:“這么快?你真的決定了?那祝姑娘她……”
“她已同意。”裴明鏡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
“二嬸只需盡快操辦即可,一切從簡,但該有的禮數不能缺,聘禮按最高規格準備。”
裴二夫人看著侄子斬釘截鐵的模樣,知道此事已定。
她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終于露出真切的笑容:“好,二嬸知道了。你放心,這事包在二嬸身上,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裴明鏡并沒有讓人瞞著母親他要成婚的事情。
所以竇淑容很快就知道了這消息。
“他要娶誰?”竇淑容整張臉因為震驚和憤怒變得有些扭曲。
“祝紅玉?!那個二十好幾還沒嫁出去,當街打男人被退親的潑婦?!”
她氣得渾身發抖。
區區一個從四品武夫的女兒,怎么配得上她的兒子?
她看向佛堂門外,忍不住破口大罵:“他是瘋了還是傻了?我裴家堂堂國公府,怎能娶這等門第不堪、聲名狼藉的女子進門!”
“他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還有沒有裴家的列祖列宗!”
她跌坐在蒲團上,捶打著胸口,哭天搶地哭訴道:“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丈夫去得早,兒子又不孝,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我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凈!”
她哭嚎著,又開始上演以死相逼的戲碼。
但這次,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嚷嚷得厲害,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門口,等著裴明鏡來勸,來哄。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佛堂外靜悄悄的,除了有丫鬟按時送來的清淡齋飯,再無任何人前來探望勸慰。
竇淑容氣得不行,她看著丫鬟端來的飯菜,愈發惱怒,抬手就打翻掉:“去,告訴世子爺,他若決意要娶祝紅玉,那我便絕食,這些飯菜也不必送了。”
丫鬟嚇了一跳,看著濺了一地的湯水和菜葉子,也不敢多問,慌忙蹲下身,把散落的東西胡亂捧回托盤,應了一聲“是”,便低著頭匆匆離開了。
門一關上,竇淑容胸口那股郁氣才算稍稍平息了些。
她就不信,裴明鏡還能真不管她這個親娘的死活。
天漸漸變黑,佛堂里一片死寂,冷清得像墳塋。
預想中兒子慌張來勸慰、丫鬟婆子輪番來請的場面,根本沒出現。
屋里越來越暗,也越來越冷。
竇淑容摸著餓得有些酸軟的肚子,心中惱怒和憤恨翻滾得愈發明顯。
她咬牙忍了下去。
這一夜,她幾乎是聽著自己肚子里“咕嚕咕嚕”的聲音熬過去的。
天剛蒙蒙亮,她就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往常這時候,廚房該來送早點了,想著熱騰騰的粥和小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結果她等了半天,日上三竿,也沒有人來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