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頷首道:以德服人。
與此同時,福地酒鋪,老人輕聲開口,一道聲響落入男子耳中。
這小子不是什么老妖怪,正正經經的少年郎,只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個遲早完蛋的……十四境。
男人神色動容,深深看了寧遠一眼,隨后悄悄撤去書院大陣。
寧遠,跟我一道走走
羊腸小徑,兩人亦步亦趨。
老掌柜已經將此前福地所有大小事,一并告知,姜山長琢磨半晌,開口道:確定要走
寧遠神色猶豫,還是點頭,總不能把人給耽誤了吧
豈料男人皺眉道:你知不知道,姜蕓當初返回書院之后,是個什么樣子
你以為你一走了之,一輩子不來南婆娑洲,就萬事皆休了
他氣的差點想要動手,橫眉冷眼,你那頂破斗笠,現在還在她書房里。
少年反而沒有什么愧疚之色,抬起頭來,不咸不淡反問道:姜先生,不然呢
我還能做什么
姜衍停下腳步,漠然道:有,你可以斬去她的這部分記憶。
寧遠搖搖頭,斬記憶,我當然能做到,但也沒有什么大用。
姜蕓成了劍修,還是老掌柜的親傳弟子,往后遲早都能躋身上五境,飛升境也不是什么妄想。
若是等到她境界上去,某一年的某一天,突然就發現自已的年少,缺失了一部分……
少年抬起頭,那個時候,以她的性子,又會如何
男人默然,無話可說。
寧遠半蹲在地,開始喝酒,心境雜亂。
如果這把飛劍,未曾現世,現在是什么光景以后又是個什么光景
那我寧遠,應該是劍氣長城弱冠即玉璞的天才劍修。
是抵御蠻荒,劍斬王座大妖的大劍仙。
是天下劍道皆在腳下,那個破境速度,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寧姚兄長。
是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是超世之才,不過其次。
而不是如今這個‘十四境’的孤魂野鬼。
我會仗劍飛升,去游歷數座天下,將人間所有山水收入眼中。
會娶一位心愛女子,可能也會留戀美人嬌軀,扶腰而出,而不是長了一張破嘴,只會拿來喝酒。
酒有什么好喝的,誰不想抱著美人上床
如果我寧遠,是個草寇山匪,我就能心安理得的打家劫舍,強搶良家婦女,找個僻靜山頭,搜刮民脂民膏,夜夜笙歌,豈不美哉
如果我是一心只為自已的修道之人,是那種山澤野修,只要不被人一巴掌打死,我過得肯定也不差。
找個小國,當個國師輕輕松松,白日指點江山,夜晚美人在懷,國破了也不打緊,再換一個就是。
可我做不成草寇,也當不成山澤野修。
我叫寧遠,寧缺毋濫的那個寧,我來自劍氣長城。
……
男人步伐沉穩,虎背熊腰,要不是穿著正兒八經的書院服飾,看起來都不像是個讀書人。
蠻荒那邊,如今是個什么光景
寧遠搖搖頭,我離開也有數月,但是聽說妖族那邊,又集結了一支百萬大軍,兵臨城下。
我此去,就是殺妖。
說到這,少年忽然仰頭望向一株碧藕仙藤,想著既然都十四境了,就不應該過于內斂。
人生在世,當做幾回狂士。
于是,寧遠喝下一口酒后,又補了一句。
除了殺妖,還有刻字。
中年儒士點點頭,他可不認為少年是在說笑,老掌柜親口所說的十四境,毋庸置疑。
劍斬王座大妖,還真不在話下。
甚至于,能殺不止一頭大妖,也能刻下不止一字。
城頭刻字,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姜衍身為一座書院的山長,也免不了好奇,遂問道:準備在城頭之上,刻哪個字
應該是‘寧’吧
少年咧嘴一笑,神色耐人尋味。
誰說我要在城頭上刻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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