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客棧,在這張鎮劍符畫成的那一刻,就陷入一種詭異的光景。
一張尋常白紙,此刻卻成了一道鎮劍符。
神意極多,靈光匯聚。
天底下能以白紙畫符之人,本就極少,而能用白紙作鎮劍符的,恐怕浩然天下的那座龍虎山都找不出幾個。
當然,這里說的是年輕符箓派的修士,要是那位大天師親自出手,畫個鎮劍符而已,指定是輕輕松松。
書生愣在當場,寧遠一臉的笑瞇瞇,手腳麻利,迅速將這張鎮劍符收入袖中。
他麻溜的給鐘魁倒了碗青梅酒,笑道:這張鎮劍符能畫成,還得多虧了鐘先生指點,我寧遠在此承諾,此后先生喝酒,以至于住店費用,都包在我身上了。
大手一揮,年輕人朝著小瘸子喊道:伙計,再來兩壺,額,不對不對,直接上一壇,就要店里的青梅酒,還得是五年釀的。
可不能摻水啊,之前你給我上的那些,摻點水我都忍了,但如今我身旁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正人君子,可不能再干這種爛屁眼的事兒!
小瘸子撓了撓頭,被客人發現摻水,有些不太好意思,急忙飛奔去了柜臺邊上,直接將整壇青梅酒搬了過來。
書生皮笑肉不笑,桐葉洲什么時候出了個這么大的劍修宗門一名不到三十歲的十境劍修,都快趕得上寶瓶洲那位風雪廟魏晉了。
鐘魁實在忍不住好奇,又問了寧遠的出身,還詢問了一番他身為劍修,又是如何走上符箓一道的。
第一次見,就問這種出身跟腳,其實擱在山上,是大不敬。
但鐘魁心里就是有些不得勁,自已奉命督察大泉王朝,已經有六七年之久,從來沒人知道他的真正底細。
可在這個青衫年輕人面前,他總覺得褲襠底下涼嗖嗖的,好像跟沒穿衣服一樣。
實在是不太好受。
同為十境練氣士,鐘魁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寧遠,居然能用自已的名諱,畫出一張鎮劍符。
他此前說的畫符點睛,其實不是誤導他,確切無誤,讓他書寫三山二字,自然也不是假的。
若是心足夠誠,畫符之時得到那位圣人的感應,選擇相助一把,助人畫符成功,不是沒有。
就像山下的游方術士,在斬妖除魔之際,基本都會在心里默念一句,三清祖師,急急如律令。
大部分是糊弄人的,但又不完全是,極少數一部分,心誠,外加天時地利人和,是真能請神下界的。
鐘魁自已,昔年畫符之時,就曾經請動過那位三山九侯先生。
雖然只有一次。
寧遠是決計請不動的,所以他剛才只是想看個樂子,反正他要是失敗了,也不能算在鐘魁頭上。
教的又沒錯,歸根結底,不就是你小子畫歪了。
可他如何都想不到,寧遠沒寫三山,也沒有書寫任何一位符箓宗師的名諱,反倒是把他鐘魁寫了上去。
關鍵還成功了。
如今他這位書院君子的雙袖之中,那些溫養多年的浩然正氣,少了好幾縷。
至于去了哪,還用說嗎,都成了那道鎮劍符的靈光神意。
此人畫符,竟是能強行抽取鐘魁的浩然之氣……
寧遠暗自琢磨了一下,選擇坦誠相待,說道:我不是桐葉洲人士,鐘先生此前說對了一半,那位風雪廟魏晉,與我是老鄉。
柜臺那邊的九娘打著算盤的手一抖,翻了個白眼。
前面還說自已來自劍氣長城,后腳就鬼話連篇,成了寶瓶洲人士。
九娘一生遇到過的劍修不少,但這么不要臉的,還是頭一個。
但在年輕人看來,自已可不算是騙人。
他不是寶瓶洲的,可媳婦兒阮秀是啊。
秀秀的爹是阮邛,阮邛又是正統的風雪廟兵家修士,自已雖然還沒跟阮秀成親,但怎么也算是八字有了一撇。
所以真不算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