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貼著海水而去,瞬間打爛無數箭矢,兩人身前的半空,人間像是下了一場顏色各異的磅礴大雨。
……
老龍城城頭。
鄭大風看向身側的青衫男子,忍不住問道:“寧遠,你不是說,阮秀現在只是個龍門境嗎?”
寧遠隨口胡謅道:“嗯,應該是剛剛突破。”
鄭大風沒好氣道:“你們幾個,來老龍城才多久?半個月都沒有吧?她就從龍門境到了玉璞境?”
“怎么,磕仙丹了?”
寧遠咂了咂嘴,沒鳥他。
鄭大風再度看向極遠處的那片海上戰場。
這場神靈廝殺,雖然遠離老龍城數百里,但波及之廣,這才剛剛交手,就掀起了滔天大浪。
兩人腳下的城門口,不斷有各個家族的中五境修士,行色匆匆,趕往南邊渡口處,聯手阻擋洶涌大潮。
這便是上五境的廝殺,動輒搬山倒海,不是說笑的。
鄭大風沒有回頭,視線緊緊盯著戰場中心,問道:“寧遠,不打算幫忙?”
一襲青衫搖了搖頭。
這給鄭大風整不會了,疑惑道:“她不是你道侶?”
“是啊。”
“那你還在這傻站著?”
“你覺得我這個金丹境,能插得上手?”
鄭大風側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小子這個地仙劍修,相比上五境來說,境界是低了點,但論殺力,也不算差,怎么都能幫點忙吧?”
寧遠還是搖頭,也沒說個具l原因。
漢子皺了皺眉,略微思索,便沒再多問,轉而彎下腰,兩手并用,卷起褲管,又擼起袖子。
寧遠扭過頭,問道:“作甚?”
鄭大風猛然向前,踏出一步。
一身拳意,陡然綻放,于城頭附近,大放光明。
他嚷嚷道:“你不去,老子去。”
“好歹人家秀秀姑娘,也算是自家人,今日一戰,要是能活下來,以后返回家鄉,說不定還能在阮師那邊撈幾句好聽的話,何樂而不為。”
年輕人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沒好氣道:“去個雞毛。”
寧遠嘆了口氣,說道:“大風兄,老實待著,看戲就好,打架什么的,后面多的是。”
漢子一頭霧水,“你小子就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
年輕人頷首道:“你的十境,就在今天。”
鄭大風還是沒太聽懂。
寧遠用下巴指了指遠處。
“鄭大風,范峻茂腳下的那道大門,對你來說,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漢子一臉凝重,沉聲道:“有。”
寧遠跟著點頭,面帶微笑。
“好,那就等著,時機一到,鳩占鵲巢,我幫你躋身武道十境,釘死你的那一劍……”
一襲青衫抖了抖袖子,擲地有聲。
“我來接。”
鄭大風松下袖管,至此之后,漢子不發一,不再多問。
來之前,他在藥鋪門口抽旱煙時侯,得了師父他老人家的一句話,也沒別的,只是說了,老龍城接下來生的事,寧遠說什么,他就聽什么。
不信這小子,還能不信老頭子嘛。
早年離開家鄉之際,老頭子給了他一句讖語。
“終生無望第九境。”
他早已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有兩層。
第一層,很淺顯。
是說他鄭大風,如果無法勘破心關,就只能一輩子待在第八境,任你如何砥礪修行,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層,則是說,如果跨過了心關,就能以八境遠游境,一路登高,不在九境逗留,勢如破竹,躋身武道十境。
可關鍵在于,自已是破了心關,是成功連破兩境……
但只在十境待了片刻,他就被迫退了出來,多待一會兒,都會身死道消。
那么如今再看,老頭子的這句讖語……是否還有第三層意思?
寧遠跳上墻頭,盤腿而坐,橫劍在膝。
望著自家媳婦兒跟人打生打死,一襲青衫面無表情,摘下養劍葫,開始喝酒。
他總有一種感覺。
這件事,不單單是老神君想要請自已上桌,來的這么簡單。
恐怕這一戰,幾座天下的山巔處,都有不少人在遠遠觀看。
范峻茂的神靈之身,再完整,打到最后,也絕對不會是秀秀的對手。
所以他們看的,不是兩尊神靈間的廝殺結果。
而是結束之后,會發生的事。
比如鄭大風,在躋身武道第十境之時,會不會被人一劍釘死。
再比如,倘若自已吃了一名守門神將的所有神性,占據其位之后,會變成一個……什么玩意兒。
估計就是如此了。
寧遠其實沒有多大把握。
畢竟他也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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