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陳珂口中喊著師傅,心中卻慌亂無比。“我能不能問問,當年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陳天甲面色悲戚,說道:“當年你父母被仇家追殺,逼得懸梁自盡,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你父親也是我龍虎山的弟子,我兩百多歲,有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也無暇顧及,別人都說我天下第一,可這天下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師傅,我給您捶捶背吧。”陳珂突然轉移話題道。
“好啊。”陳天甲想也不想就答應。“你這孩子,從小就沒大沒小,小時候讓你給我捶背你還會捶,這十來年都沒見過你再幫我捶背的,怎么突然殷勤起來了,不討厭師傅了?”
“我怎么會討厭師傅呢。”陳珂一邊幫陳天甲捶著背,一邊說道。“師傅,你是天下第一,可就算你修為通天,后背不設防時,也難以招架吧?”
“怎么會這么問?”陳天甲問道。
“我給師傅捶背時,師傅身上半點道氣都不曾設防,所以我才會問問。”陳珂說道。
陳天甲拍了拍陳珂的腳背說道“為師年輕時天下戰亂,民不聊生,為了一口吃的,多少人易子而食,所以就算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姐妹都要防范,我膽戰心驚過了百年才爭得這天下第一,為師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若是死在你手里,為師也認了。”
陳天甲的話讓陳珂一愣,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么了珂珂,是不是在外面聽了些風風語?”陳天甲和藹問道。
“嗯。”陳珂點頭回應。
陳天甲嘆了口氣說道:“這世上最難對付的就是人心,為師一生中有太多的敵人,每一個敵人都想置我于死地,為此他們無所不用其極,最后他們發現武力上沒法殺我,于是就嘗試蠱惑我身邊的人,人心難測海水難量,為師也曾有幾次差點被人殺死過,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又無兒無女,就收了武侯和你這兩個徒弟,我若是對你們都設防,那也太失敗了。”
“師傅,我心里很亂,分不清真假。”陳珂說道。
“事情有表象和真象,人也一樣,別人看我如何,看到了關于我的事情如何,都不一定是真的,關鍵在于,你如何看待,立場不同,善惡自然也就不同。你身為天師府的人,以后也會面對諸多非議,會有很多人把你當成敵人,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是龍虎山的小神仙,未來整個天下的掌權者,到時你也會被迫殺掉很多人,也會陷入自我迷茫,珂珂,為師老了,以后的路,你替為師走吧。”
陳珂淚眼婆娑,心中無比慚愧。
三天之后,我被張行道帶到龍虎山上,隨著張行道來到天府山。
上次羅天大醮時我和唐堯就是被安排入住天府山,沒想到還是被安排在原先的別院。
張行道將我領進別院之后轉身要走,我叫住他說道:“行道,麻煩你跟陳珂說一聲,讓他晚上來找我。”
張行道點頭,隨即向龍虎大殿的方向走去。
我自己坐在別院中,望向云楓臺上的楓葉初紅,百感交集。
入夜之后,張天河拎著一壺酒前來,見我坐在院子中,問道:“有心事?”
我看了張天河一眼說道:“沒想到是你過來。”
“不然還能誰過來,陳珂嗎?他明天就是新郎了,沒時間過來。”
“這天府山倒是安靜,整整一天了,也沒看見什么人影,龍虎山的小神仙大婚,這里應該住滿了人才是。”
“你真當沒人啊?你帶人襲殺南海的事情已經傳開了,而且上山的時候你身上的道氣波動消失,被很多察覺你沒了修為,所以我派人封鎖天府山,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只讓你一個人在天府山上呆著,現在想殺你的人,可不止十個八個,茅山和南海的那伙人在天府山外徘徊了很久。”
“多謝你了。”我說道。
“小事,當初你把生死簿讓給我,幫了我很大的忙,算是還你一個人情,你這次的事情鬧得有點大,估計陳珂也保不住你,要我說,你不如今晚開溜,這里是一張虛空符,你沒了修為護身,一旦開了天府山,人多手雜,你保不齊就被哪個小嘍啰弄死了。”
張天河說著將一張虛空符箓推到我面前。
“不用了。”我將虛空符箓推回張天河跟前。“有些事情該發生總是會發生的,跑到哪里都一樣,更何況陳珂大婚,明天我還得參加婚宴,只可惜身上沒帶禮金,也沒什么像樣的東西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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