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一切比我強大的人都會掌控我的命運，這會讓我生發出極大的不安全感。”

“所以你御使仙禽和蟲族為你觀察元泱大陸十九州的各大勢力，想要伺機把他們都扳倒？”姜天客問道。

我說道：“姜老哥，我區區仙人境，你話說得太早了，我可不想早夭。”

姜天客說道：“你該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

我說道：“飯要一口一口吃，棋要一步一步下，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做，修仙者的壽元很長，來日方長嘛。”

“以你的能力，隨便加入一個勢力未來也一定是一方巨擘，維持穩定，修到大羅金仙，活過萬年也說不定。”姜天客說道。

我說道：“姜老哥，一個二十幾歲的人是不應該擁有太大作為的，一旦斬露頭角，一定會招惹他人的覬覦，小輩的不服，同輩的嫉妒，老輩的不悅，做什么都會顯得格格不入，因此我哪怕再低調，也總會招惹是非，如此倒不如主動一些。”

姜天客瞇著眼睛說道：“你如此大費周章培養一個諸葛辰，不惜將諸葛世家全毀，小辰畢竟年輕，幫不上你多大忙，為什么不考慮和諸葛天通合作呢？”

我說道：“諸葛天通的心機太深了，和他做事遲早自身難保，不如把他除掉以免后患，齊桓哀姜也不是善茬，這些夫唱婦隨的床頭把戲我看膩了，更何況他們的兒子是元泱大陸第一天才，天生龍相，未來的一代霸主，我不喜歡外人的名頭太響，更何況他諸葛家欺負過我的徒弟王驢。”

“動輒要如此龐大的一個世家滅門，你不覺得有些過了嗎？”姜天客問道。

“讓他們道歉他們會道歉嗎？”我反問道。

“說的也是，世家仙門都看中面子，要他們道歉比殺了他們都難。”姜天客說道。

我說道：“這個世界有強權沒公理，我在下界百年，見識過無數勢力的爭斗，早已看膩了這些把戲，人為刀俎我為魚，他們傷我就是理所當然，我反抗就是倒反天罡，能坐上高座的，有幾個是好人？”

“那如果你坐上高座呢？”姜天客問道。

我說道：“不瞞老哥說，我坐上高座也一樣，我曾經以為自己只要主宰了一方天地就可以創造出一個沒有紛爭沒有仇恨的大同世界，我日思夜想、殫精竭慮，可是無論怎樣做都無法遏制世界趨于混亂，我有很多追隨者，其中有一個叫呂樹的，他的理念很純粹，就是毀掉舊世界創造新世界，他不惜舍棄生命也要把我送到那個位置，可后來我發現我們都錯了，因為哪怕我可以隨意掌控任何人的生死時，一樣會出現狀況，曾經那些追隨我的人開始變得貪得無厭，享受權力帶來的欲望滿足，甚至，比那些被我推翻的人更可惡。”

姜天客嘆了口氣說道：“世間生靈，都是有貪念的，人也好，仙也罷，甚至神明都拜托不了一個貪字。”

我說道“我知道我的這些經歷對于一個活了三千多年的仙人來說算不得，若是老哥不問，我也是不想提的，此時我倒是想聽聽老哥的過往。”

“我的過往？”

姜天客說著，眼中蒙上迷霧，他放下棋子摘下一朵薔薇花，接著走到懸崖邊上。

“徐涼，其實我一直覺得，歲月很難熬。”

“修仙之人都想要長生不老，再不濟也得活完一萬年的壽元，你怎么還嫌自己命長了。”我打趣說道。

姜天客說道：“年輕時候打打殺殺，風流成性，父母早亡，兒女也相繼夭折，仇人被我殺光了，愛的人也相繼離世，這種感覺很孤獨。”

姜天客說著，眼中噙著淚，他望著手中的薔薇，輕輕松了手，任薔薇花飄向山澗。

“還是說說你吧，你不是個多么需要朋友的人，為什么非要幫小辰？”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