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商政圈子里混跡這么多年,閱歷豐富,擺明了就是帶著答案在問問題。青城新開發區安置房都是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旦追責,傅聿川的形象只會更爛,若是被人抓住這個辮子大做文章,他這輩子都不用洗白了,在大眾眼里他就是板上釘釘的吸血資本家。
另外,這群被時代淘汰的老人也是無辜受害者。傅氏集團與政府簽訂合約,照傅董事長傅君臨吩咐強制性對老城區進行拆遷,背地里毆打了不少人,讓他們受了不少苦。直至半年前傅聿川爭取到權益,帶頭開始修建安置房,大家的日子才好起來。
底層的百姓是真誠的,但也是最容易被欺騙的。
可是能有什么辦法呢?他們也只是手無寸鐵、只想平安活著的普通人。這個鍋傅聿川背了,還要持續背很多年,或許有一天能真相大白。
林淺沒回復南正榮的話。
彼此心里都有數。
她繞過他,走的時候只說了句:“南太太這次也是這么栽的,回京城后南總您找個時間先跟南太太商量怎么解決吧。”
南正榮回頭僅看見女人離開的背影,她往機艙室里去了。是啊,老爺子喪事辦完,還有慧月的事等著去處理。這次南氏集團形象大跌,不知道該花多久時間才能重新建立起政府對公司的信任。傅君臨,圈子里的蛀蟲,合該被同行所有人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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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川在機艙里休息。
林淺過去的時候,他睡著了。這幾日操持南老的喪事,兩個城市跑,大家的確都累了。齊特助和段希也在后方休息,林淺沒打擾,放輕聲音去拿了一條毯子,折返回來,蓋在他身上。林淺坐在傅聿川身旁,離近了看他臉頰上的淤青,余光卻瞥見他的頭發。
林淺定了好幾秒鐘,再次細看,她才真正確定剛剛自己不是眼花。是白發,傅聿川竟然長白頭發了。林淺的心臟仿佛驟然被什么扼緊,她伸出手,克制著心底泛起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頭發。
她咨詢過醫生,那些抽取過骨髓的人會比常人老得快。生命衰敗的痕跡會在他們身上顯露出來,白發只是最明顯的一個表象。以前傅聿川睡眠很淺,周圍有任何一點聲音他都會警覺地醒來,這是兒時為了躲避追殺形成的反射動作。此時此刻,他的手機震動響了鈴,他卻沒有聽見,沒有反應。
林淺從他口袋拿出他亮屏的私人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備注名衍之發來的幾條信息,彈出來的最前面十幾個字提及到了他的身體情況,林淺滑動鎖屏,輸入四位數字密碼,解開了鎖屏。
傅聿川從未與她說過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