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三回京后,大概有什么特殊境遇,讓俞三的身份地位提高了?
程卿從傳旨太監前后不一的姿態中揣摩出了這一信息。
她回到京城,見了孟懷謹,見了家人,和董勁秋談過,和周恒也聊過,都沒有問過俞三的情況。
程卿給自己找的理由是這些人和俞三都不太熟。
但其實是程卿潛意識里不想去問俞三……在她來到大魏的這幾年里,除開家人對她表達的親情,朋友與她相互來往的友情,和大膽對她表示好感的同性,俞三是最先向她表白的異性!
何婉的情債,程卿已經坦白了,何婉釋懷,且和程卿走進了一段新的關系中,從愛慕程卿,變成了和程卿一起打怪的小伙伴。
唯有俞三,這個人不顧錯位的性別,把一顆真心捧到程卿面前,程卿無法回應俞三的真心,又公布了與何婉定親的事——程卿想起俞三難免心虛!
程卿還沒有想好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和俞三相處,就猝不及防在宮門遇到俞三,程卿的視線不禁游離四周。
俞三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從程卿身邊擦肩而過。
顯然,俞三也不想搭理她。
也對。
俞三雖然不在乎錯位的性別,對她表白了,但不代表俞三沒有自尊心。
她與何婉的婚訊傳到俞三耳中,俞三不知道內情,只當她真的決意要和何婉攜手一生,已經托崔彥將袖弩還回,就說明了俞三對此事的態度——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程卿捫心自問,她想當位極人臣,想站到高處,想有足夠的權勢去庇護身邊的人,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去改變大魏,還有她對何婉發下的宏愿,那樣的未來要實現,就意味著她永遠不可能恢復女子身份,自然不能擁有男女情愛。
眼下,程卿的想法并沒有動搖。
年輕人的真心很寶貴,在她沒辦法回應時,不該坐視俞三越陷越深。
那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程卿沒有叫住俞三,并且努力忽視了心中淡淡的失落。
等俞三出了宮門,幾個錦衣衛早已等在那里,他們態度恭敬為俞三牽來了馬,看起來俞三的確擁有了很重的權柄。
直到俞三走遠了,傳旨內監重新直起腰桿,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黃內監似乎在畏懼俞千戶?據本官所知,俞千戶并不是什么洪水猛獸。”
程卿出試探,黃內監張望四周,生怕被人聽去談話,確定周圍無人,才長出一口氣:“程大人,您剛回京城,哪知道俞千戶的厲害之處,這兩個月,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都快塞不下去了,全是俞千戶親自抓進去的……哎喲,奴婢這張嘴!”
黃內監居然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聽起來,像是俞三在回京后,大肆抓人進詔獄,以至于他的兇名令宮里的內監都忌憚?
程卿皺眉。
俞三一個錦衣衛千戶,若沒有駱竣的同意,哪會大肆抓人進詔獄。
而駱竣又是皇帝最忠心的狗,這事兒說到底還是皇帝的意思。
只不過錦衣衛向來習慣為皇帝背黑鍋,朝臣們心知肚明,不敢指責皇帝,就一股腦去罵錦衣衛。
什么時候把皇帝罵煩了,或者錦衣衛做的太過分激起眾怒,皇帝就把錦衣衛的頭子丟出去平息眾怒。
錦衣衛頭領罕有善終的先例,比如現在的駱竣,新皇登基后,大概就是駱竣的死期。
俞三縱然能逃過新皇的清算,也不過是重復駱竣的老路,成為新皇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