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當然不一樣。
她有母親,有姐姐,還有“未婚妻”,有太多在意的人。
其實不必俞顯提醒,程卿也知道自己面臨著什么。
“俞千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不能在這里,這里太臭了,我不喜歡這里的環境。”
牢頭對程卿怒目相視,復又沖著俞顯諂媚哈腰點頭:“大人,剛進昭獄的犯人都這樣,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呢,一頓大刑下去,再傲的官老爺都要低頭。”
進了昭獄的官員,能活著出去的,十個里都沒有一個。
牢頭很有經驗。
程卿這樣六元及第的官老爺,若不是犯了大案,怎會進昭獄?
越是有前途的官員,進了昭獄后越不容易出去,就算查到最后是冤枉的,錦衣衛也要網羅點罪名扔在官員頭上——讓犯人活著出獄,將來身居要位,肯定要報復錦衣衛的!
在牢頭眼里,程卿是必死的人了,現在還敢和俞千戶提條件,簡直是看不懂形勢。
牢頭哪里知道,俞顯雖然讓人把程卿抓進了昭獄,卻不想讓程卿死!
谷宏泰知道俞千戶和程卿之間很有幾分古怪的交情,一時像至交好友,一時又形同陌路,但俞千戶肯定不想讓程卿死在昭獄。
谷宏泰也不想讓程卿死啊。
程卿可以掉進水里淹死,可以被掉落的山石砸死,甚至是走在路上摔死,世上有那么多種死法可以選,唯獨不能死在錦衣衛昭獄里……谷宏泰才剛剛下定決心,等小磐出宮,國喪結束,他就要去程家提親!
程卿若是死在昭獄,小磐會嫁給他嗎?
那丫頭恐怕要拿針線把他身上所有坑坑洞洞的縫合起來!
想到這里,谷宏泰狠狠踢了牢頭一腳:“你算個什么東西,輪得到你教大人辦事?”
牢頭被踢到一邊,腰彎的更低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俞顯很認真看著程卿,程卿坦然與他對視:“俞千戶,我不會騙你,你就信我這一次吧。”
……
程卿被錦衣衛帶走,最著急的不僅是程家人,還有章先生。
錦衣衛發現了密道!
這幾日,章先生一伙人都不敢現身了,他們要趁著錦衣衛理清楚地下密道前,清理掉自己的痕跡。
密道出入口眾多,縱橫交錯,構造復雜,如果不對照當初的營建圖紙,別說短短幾日,就是花上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查清楚。
但俞顯的運氣有點好,一找就找到了非常重要的一條。
鐵匠鋪的出入口早就被章先生等人廢棄不用了,偏偏黎老頭在鐵匠鋪里見過程卿!
那時候,不管是黎老頭還是章先生,都沒有將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看在眼里,他們躲藏在暗處與錦衣衛纏斗多年,沒有吃過大虧,多次從錦衣衛眼皮下逃脫,錦衣衛這個機構唯一令他們忌憚的人,只有一個駱竣!
就算是駱竣,也沒有真正抓住過他們。
長期占據上風,黎老頭是帶著傲氣的,不認為俞顯能帶給他們什么威脅。
誰能料到,不過是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俞顯已經成長為錦衣衛的二號人物!
誰能料到,俞顯一出手,就抓住了他們最在乎的軟肋。
章先生的同伙并不是很著急。
“只是例行問話吧,程卿對我們所知甚少,就算錦衣衛要拷問他,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情報,他只要扛過刑訊,錦衣衛就再也不會懷疑他。”
章先生心里有一把火在燒。
如果程卿是“他”,同伴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