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將程卿從京城趕走,卻不想讓他死?這樣做,你算是徹底在朝堂打出了屬于你自己的聲勢,讓那些文武百官知道,只要得罪了你俞千戶,就算是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到了你手里都得老老實實低頭。”
駱竣點頭稱許,俞顯求知若渴:“姨父,小侄還拿捏不好尺度,怕不小心就把人整死了,五皇子那邊,事情還沒定——”
是儲位還沒定。
別人都說南儀程氏投靠了五皇子,俞顯怕五皇子繼位,想起六元及第的程卿被他弄死了,會找他秋后算賬?
俞顯有了這層謹慎,駱竣覺得他算是成長了。
駱竣比其他人知道的還要多些,俞顯顧慮著五皇子,駱竣卻知道眼下皇上心里是哪位皇子都不在意了,皇上急于知道孟懷謹的身世,如果孟懷謹是……那程卿的確不能死在錦衣衛手里,京里都知道程卿和孟懷謹同氣同聲,親近更勝旁人。
俞顯要網羅罪名,駱竣都不用費心,能讓程卿倒霉的罪名是現擺著呢!
“你知道程卿從淮南回京,皇上讓他做了詹事府少詹事,卻遲遲沒有派給他實缺是為什么嗎?”
俞顯試探著問:“是因為儲位懸而未決?”
駱竣冷笑,“是因為南儀程氏倒向五皇子,令長公主不滿,長公主可能試圖拉攏過程卿,程卿不接受長公主的好意,長公主反手就在皇上面前坑了程卿和南儀程氏,皇上對整個南儀程氏都不信任了,自然不會給程卿派實缺。”
皇上眼里揉不下沙子,一次不忠,干脆就棄之不用。
程家人犯了皇上的忌諱,他們對皇上的決定心懷怨恨,皇上怎敢繼續重用程家人?
駱竣身為錦衣衛統領,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沒有他想知道卻查不到的事。
柔平縣主程蓉之死,就是梗在皇上和南儀程氏之間的刺,就連孟懷謹都受到了牽連,若不是此次大皇子造反將孟懷謹的身世秘密曝光,待皇上立下太子,孟懷謹和程卿一樣都坐定了冷板凳。
如今不過是提前將程卿趕出京城,對駱竣來說沒什么大不了,這件事是順著皇上心意辦的。
駱竣提點了俞顯幾句,俞顯的拳頭在袖子里握緊——果然還是把程卿掐死比較簡單吧,他,不,是她!她自己處處都是破綻,早已四面楚歌了,還以為能用一條命承擔下所有罪名?
“你忽然把程卿抓去詔獄,我還當你發現了他和反賊有來往。”
駱竣似乎是隨口一問,俞顯背心冒出了冷汗,面上卻故作淡定:
“是一處地道出入口,以前是鐵匠鋪,我曾見程卿在鐵匠鋪出沒,還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把她抓進詔獄才知道,她是被人劫殺后嚇破了膽子,去鐵匠鋪訂做了一些保命的袖弩,她帶去淮南的袖弩還救過五皇子,倒不好抓住這點不放。”
駱竣還沒有放下所有疑慮,俞顯又補充道:“在五河縣時,一個叫‘何望春’的舉人自稱是程知遠的故交,試圖接近過程卿,后又離奇消失,這人定是反賊的一員,現在發現圣上龍體康健,反賊們都躲藏起來不敢冒頭,我想看看把程卿貶謫離京,‘何望春’會不會再次接觸程卿,只要反賊的同伙敢露面,錦衣衛就能順藤摸瓜將他們一一擒獲!”
駱竣終于疑心盡去。
原來俞顯不是無故要收拾程卿,是要用程卿當餌,看看能不能把章先生那伙反賊釣上鉤!
駱竣看著俞顯的眼神不僅有欣慰,還有欣賞:
“阿顯,你做的很好,就按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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